“什么人啊,敢在我这儿撒野?”
挨了江河一脚的伙计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江河:“老板,就他,二话不说上来给了我一脚!要不要我招呼人削他?”
老板典型的东北大汉,但面目却没有东北人的耿直豪爽。
“你找我?”
这货身上是一件厚重的毛呢大衣,大衣的领口高高地翻起,围住了他的脖子和下颚、嘴巴,大衣的袖口露出里面精致的西装袖口和闪亮的金表。
虽然是在室内,头上却戴着一顶皮帽,帽檐微微下压,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里带着阴鸷和审视。
“我是云省来的,受人之托,送货来的!”
江河不亢不卑。
“唔?”
这货明显愣了一下,他肯定知道江河是受谁所托,也知道是什么货,但他显然没想到送货的人能来!
“货在哪里?”他问的很急。
“后天到五常!这一路上麻烦很多,听说老爷岭那块儿有绺子闹腾的欢实,今儿来就是想提前跟您招呼一声,看您能不能派些人过老爷岭接一下?
我手下那些人都是关内来的,到咱这地界人生地不熟,要是和地面上发生冲突,怕惹出大麻烦!”
“唔!”江河不明白他嘴里的这个“唔”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好像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
“这个好说!小兄弟远道而来,先到里面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你这是啥前到的?”
“我今儿刚到,是来打前站的,一路上费老鼻子劲了,怕夜长梦多,提前跟您知会一声。”
这老小子前倨后恭的态度让江河有点适应不了。
江河随着他往里走,“老板您姓董对吧?”
“鄙人姓年,年丰。”
姓年的办公室很豪华,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插着满洲国的新五色旗。
“周先生,请坐,你老板果然是守信用的人,这笔交易的额度比较大,这么难走的路,山高路远的……对了,这些货你都看了吗?”
“箱子都是老板亲自封的,我只管运货拿钱回去,运什么我不管。”
“一路上就没有人查你们?又是出关又是入关的?”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您听说过吧?我们是两路出发,一路在面上牵制了觊觎这批货的各方势力,另一路走的正常渠道,一路上还算顺利吧!”
江河说的轻描淡写。
年老板心里暗骂:你要是知道运的什么东西,恐怕就不敢这么嘚瑟了,说不定尿裤子都有可能。别以为到地方你就能拿到钱、有命回去!
他心里想得乱七八糟,脸上却是带着笑:“你老弟脑袋瓜子够使,怪不得你老板信得过你,明天我就安排人在老爷岭那疙瘩等着,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到咱们地面上要是再让你栽了跟头,老哥我不是白混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世道不太平,深山老林子更容易闹妖精。
溥仪是伪满洲国的二把手(别抬杠,一把手实际上是小鬼子),天外天就是老爷岭的一把手(反正政府军和小鬼子都不会来征剿),方圆近百里,他可以决定普通人家的生死荣辱!
从这方向进冰城,老爷岭是必经之路。
道真他妈的不好走,七八个厚棉衣外裹着老羊皮袄、戴着狗皮帽子的人骑马赶着两架马爬犁,马爬犁走得连呲溜带滑的。
很明显,爬犁上的箱子很重。
半山坡上的雪丘里,有人悄悄传令:“都精神点,肥羊来了!年老板的人在对面猫着,开枪的时候注意点,别伤了他们,咱们的吃喝拉撒还指着人家呢!”
“得了二当家,都不是头回打配合,大萝卜不用死(屎)浇,老大不在,可显着你那二两水儿了。”
“老三,老大可是指明他不在我说了算的,你不服咋地?”
“服,肯定服,撒尿的时候不扶你不泚脚面上了……”
听着两个人打嘴仗,有小崽子捂着嘴偷笑,身上的雪堆一抖一抖直掉末。
七八个人,两架雪爬犁迤逦着越来越近。
好像是生怕老三抢了他的风头,两架马爬犁还没到预定位置,老二手里的盒子炮就响了:“给我冲!”
所有人都没有立时反应过来,等各个雪丘爆炸,拿着枪的人从下边钻出来向下冲的时候,押马爬犁的七八个人已经原路磨头望风而逃,前面赶着爬犁的把式也挥动手插子斩断了马匹拉套的绳子,跳上去“嘚驾”吆喝着拍着马屁股一溜烟地颠了,留下孤零零两架爬犁在那儿撂着。
“关内的就是他妈的怂!”老二是个挫胖子,大饼脸上疙疙瘩瘩全是麻子,意犹未尽地举起手中的大肚匣子,用枪管顶了顶狗皮帽子。
老三个子够高,瘦长脸上却长了一对老鼠眼:“真玛了个巴子扫兴,就开了一枪!”
“走,下去瞧瞧,年掌柜说箱子里都是好东西!”二当家的意气风发。没想到自己掌舵的行动一点磕绊都没有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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