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缕黑风,飘上了天空,越飘越高,不知飘到了什么
地方,那里有很多戴着黑色面具的怪物。这些怪物不说话,喉咙里发出恐怖
的“嗡嗡”声,向他伸着手,那些巨大的手掌上长着很长的黑毛,一步步向
他移过来,好像要抓他,又好像要推他。他想逃跑,回头一看,身后是万丈
悬崖,悬崖下面乌云翻滚,还有很多女人的尖叫声……
这些尖叫声一下变成了尖锐的警笛声,从远处呼啸而来,他惊醒了,原
来是一场梦,警笛声是手机铃声。打开手机,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陌生的
声音,对方自称姓赵,是搞房产开发的,问他晚上是否有空,能否赏脸吃个
便饭。肖一峰回答说吃饭就不必了,晚上还另有应酬,有什么事在电话中说
就是了。对方说是关于某某地的问题,请他多多关照,一定要当面汇报。肖
一峰想起来了,就是刚才刘方良来请示的那块地的主人,他一定知道了自己
的态度,这消息传得真快!肖一峰知道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想用“银弹”炸
开他这道门,老套路了。但肖一峰现在还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一来这个人
与刘方良他们有联系,不得不防;二来自己这阵子实在没心思。
“有时间再说吧。”肖一峰的声音冷淡。
“拜托领导放在心上啦,赵某改日亲自上门拜访啦!谢谢啦!”浓浓的粤
语口音,听起来不那么舒服。
话没说完,肖一峰就把电话挂了。
刚刚与姓赵的老板通完电话,另一个电话打进来了,这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一看这个号码,肖一峰神经紧张了一下,赶紧恭敬地说:“首长好!”
“你今天怎么没有来参加会议?”这个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
这是县长周荣的声音。
肖一峰坐起来,打起精神想问题,说:“报告首长,因为家母突发重病,
我临时赶了回去,所以请了个假。抱歉,回头我一定会详细领会会议精神。”
“哦,令堂病情好些了吗?”
“谢谢,好多了。”
肖一峰想,当县长的亲自打这个电话,总不会仅为问他为什么没去开会,
是不是也是为了姓赵的那点事?
“我想了解一下‘创卫’工作的情况,你有空过来一下吧。”
“好的,我马上过来汇报。”
当下,南溪正在创建省级文明卫生城市,方案在包里,肖一峰想拿出来
好好看一下,打开包,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红色的围巾,血一样的颜色。
那条红围巾,是肖一峰亲自买的,曾几何时,它就像一丛春天盛开的玫瑰,
在他的眼眸中熠熠生辉,令他心潮澎湃。而现在,它仿佛变成了一摊冒着热
气的鲜血,刺得他心里发毛。本想在路上把它扔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他把它从包中取出来,用一张报纸包好,放到抽屉底层,想想还是不妥,
又拿出来塞到书柜与墙的夹缝里。
肖一峰叫司机毛定云开车去了县政府。周荣的办公室在三楼,肖一峰到
县政府楼下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周荣,说自己已经到了。领导的办公室里经常
有人,什么时候接见谁都会有安排。这会儿周荣没有接见别人,叫他直接进去。
周荣是两年前从外县交流过来的,才四十出头,中等个子,戴一副近视
眼镜,毕业于省财经大学,在经济学方面的理论知识非常丰富,口才也很好,
做起报告来旁征博引,头头是道。可是平时却不太多说话,喜欢听别人说,
一双眼睛从眼镜片后盯着说话的人,显得有些深不可测。肖一峰进去时,周
荣正在打电话,他用手势示意肖一峰坐下,秘书小郭进来泡了一杯茶就顺手
带上门出去了。肖一峰坐在周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挺直身体,微笑着等
周荣先发话。
“这几天尽孝道挺辛苦吧?”周荣打完电话便与他聊起了家常。
“还好,兄弟们几个轮着守护。”周荣不抽烟,肖一峰自然也不能抽,挺
直身子,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毕恭毕敬地回答问题。
肖一峰是个谨慎的人,平时很注重与上级关系的处理。他心想,在现今
的社会里,谁都知道党委与政府之间的那点关系,别看表面上一团和气,实
际上大多各有圈子,打肚皮官司,因为总有那么一些利害关系难平衡,大家
都不是圣人,搞来搞去,心里就有了疙瘩。这矛盾一形成,要想当赢家,首
先就得在人脉上做文章。因此,就难免形成圈子。他肖一峰不想让人给划在
谁的势力范围内,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都算不准明天到底谁来掌舵,他
希望谁都不得罪。自己才刚四十出头,原计划至少还要上一个台阶,只是最
近出的问题让他乱了心,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祈祷上帝保佑他渡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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