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爹脸色铁青,转身便去捡院角的粗树干。
“好呀,你还敢拐着弯辱骂老夫,老夫今日非得打死你这混账玩意!”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阿爹怎么还兴拿武器!”
“我是你老子——”
“您是老子也不行,我可是朝廷命官,阿爹可知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呸,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你老子!”
“……”
见状不对,众人连忙上前劝嘱——
“还请阿爹三思,二姐她明日还得入宫当职呀……”
“老爷还请三思,打不得啊……”
沈二哥拦在沈老爹面前急得大叫,“蒹蒹快跑,二哥拦不住了……”
沈老爹爱之深,责之切!
不是沈蒹蒹跑得快,今日她定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沈蒹蒹当职第一日,真真是忙坏了沈府的一众人等。
当日三更半夜沈蒹蒹便被沈老爹强行拉起来更换朝服。
莺歌心灵手巧的将她所有的黑发像儿郎那般高高的挽于头顶;
沈书晴为她描绘好淡雅的妆容;
秀禾与闻香共同为她穿戴好青烟色的朝服;
最后由沈二哥细心的为她系好束带。
众人为她穿戴完毕,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才闻鸡鸣——
沈三娘子这身朝服乃陛下吩咐少府专门赶制而成,连夜送来的沈府。
沈老爹嘴上说着反对她入朝为官,暗地里却将陛下送来的朝服拿到沈家祖先的牌位前挨个儿好好显摆了一番——
三姑娘如此装扮一番,简直大变模样,看起来格外的英姿飒爽!
听着沈老爹在院外不耐烦的催促声,沈蒹蒹将朝冠往头上随意一扣,连蹦带跳的便往院外跑。
见这孽障将象征身份与地位的朝冠戴得歪七扭八,实在不像样子。
沈老爹吹胡子瞪眼的嫌弃一番,又不得不上前亲手为她戴好朝冠。
“你这孽障,君子当正其衣冠,你可记得住!”
沈蒹蒹扶着头上的朝冠嬉皮笑脸,“记得住呀!可我是女子,不是君子,阿爹可记得住?”
“……”
一路上沈老爹不放心的对自家孽障细细嘱咐了好些为人处世的良方。就连一旁的沈二哥都笑话沈家老头太偏心,说他以前当职时,也不曾得到过沈老爹的谆谆教诲!
可沈蒹蒹觉得沈老爹的说教明明与寺庙里老和尚的诵经无异。
那些翻来覆去的话语重复又重复,啰嗦再啰嗦!
听不进去!
完全听不进去!
好在沈老爹今日要去鸿胪寺当职,并未与这心不在焉的孽障计较太多。
马车摇摇晃晃的停到宫门口,沈老爹这才满眼焦虑的与沈蒹蒹各就其职,分路而行!
对待宫里唯一的女官,大司农言大人还是多有照拂的。
沈典士当值第一日,言大人不仅派了一名性格腼腆的内侍专门供她调遣;还在百忙之中亲自带着她熟悉环境,指导工作。
徽文帝刚下早朝便在言大人与常公公的陪同下前来检查沈典士的写书进程。
先前听过太多关于沈三娘子的传奇,徽文帝对这位女神农可谓期待颇高。
神农大人倒也没让众人失望,一个早朝的功夫下来,她已经下笔如有神的写出了好几卷简策。
毕竟日后能不能在这宫里站稳脚跟,这完全取决于她写书的态度。
徽文帝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看过沈蒹蒹的巨作后,神色复杂到一度难以评价!
“呵呵,天书!果然是天书!”
果然是天书,便是完全看不懂!
沈蒹蒹对此早有预料,她大胆的用自己擅长的文字来写书,不仅增强了天书的庄重感与神秘感;还大大提高了写书的效率,隐藏了自己学识浅薄的短板!
天书天书,自然是叫人看不懂的书才能叫天书嘛!
徽文帝对眼前的鬼灵精也是万般摸不着头脑——
说她才疏学浅吧,她念起自己写的天书来口若悬河,文采飞扬!
特别是天书里闻所未闻的论点与种植方法让深谙种植之道的徽文帝听得叹为观止!
说她才华横溢吧,结果让她将天书转换成白话文,她写得惨不忍睹,几乎目不识丁!
问其缘由,她可怜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正是因为从小看了天书,所以才学不会除天书之外的其他字!
正因如此,这些年她才落下一个才疏学浅的骂名!
徽文帝不明其中缘由,又被沈蒹蒹骗去了同情。
加上沈老爹提前便坦言说沈三姑娘才疏学浅,实在不堪重用!
徽文帝心情郁结,只能自认倒霉!
为了替徽文帝分忧,加上对沈蒹蒹有监管之责,言大人主动派出身边的唐副史承担起沈典士日后的翻译之责!
徽文帝直到走出司农院的大门,这才后知后觉拍着脑门与常公公打趣。
“怪不得子季对这沈家女娘无可奈何,这般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今日连寡人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她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她竟敢劳烦寡人派一个五品副史去给她当译官!寡人竟还觉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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