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到了玉阶前,俯身跪地向祁让大礼参拜:
“臣沈长安奉旨西北平乱,上蒙吾皇天威庇佑,下赖三军将士奋勇杀敌,又有朝中众臣齐心协力为我后盾,方能不辱使命,驱逐胡虏。
今携瓦剌和亲公主乌兰雅,以及瓦剌议和使臣十八人归京复命,请吾皇御览圣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声振振,其音朗朗,带着英雄的气魄与胜利的荣耀在大殿上空回荡。
文武百官在他身后齐齐下跪,高声赞颂:“吾皇福泽苍生,天威浩荡,沈将军保家卫国,英勇无双。”
震耳欲聋的呼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大邺官员群情激昂,扬眉吐气,瓦剌使臣面色凝重,垂首作谦卑状。
就连屏风后的诸位妃嫔也被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感染,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太后特地让晚余坐在自己身旁,见晚余看得目不转睛,便小声与她说:“沈将军风采绝代,举世无双,你作为他的故交,也应为他感到骄傲。”
晚余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看着殿前沈长安单膝跪地的身影,胸中热血翻涌。
心怀天下,忠肝义胆,举世无双,这样的沈长安,当得起世间所有的美誉。
祁让高坐于龙椅之上,凤目含威扫视全场,等着欢呼的浪潮平息,才缓缓起身,迈步下了台阶,向着沈长安走去。
晚余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视线紧张地追随着他的脚步。
大殿里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和晚余一样,目不转睛地看向两人。
祁让在沈长安面前站定,微微倾身,伸手相扶:“沈将军为保我大邺边境安稳立下汗马功劳,朕不胜欣慰,快快请起!”
“谢皇上。”沈长安不卑不亢地道谢,借着他的搀扶站起身来。
两人相对而立。
一个明黄龙袍,至尊至贵,一个绯色官服,器宇轩昂。
一个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将军。
不动声色的对峙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在殿中无声弥漫。
祁让的手还搭在沈长安的手臂上,冠冕上十二旒珠轻晃,遮住眼底晦暗的光,却遮不住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沈将军一路辛苦。”
沈长安挺直腰背,对上他的视线,只一瞬间,便谦恭垂下眼睑,将所有情绪藏起:“为皇上尽忠,是臣的本分,不敢称苦。”
祁让唇角弧度加深,抬手在沈长安肩上轻轻一掸,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你我君臣,不必如此客气,等此间事了,朕再为你和诸位将士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承蒙皇上隆恩,臣和边关诸将士感激不尽。”沈长安躬身回他。
祁让转身,又迈着威严的步子走上台阶,坐回到龙椅之上。
晚余终于松了口气,手心的汗将锦帕都染得潮湿。
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是慈祥的笑:“皇上如此器重沈将军,你紧张什么?”
“太后见笑,嫔妾不是紧张,是为皇上天威所震撼。”晚余小声道。
太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你想不想和沈将军见一面叙叙旧,哀家可以为你周旋。”
“多谢太后,不必了。”晚余婉言谢绝,“嫔妾如今是皇上的妃嫔,不宜会见外男。”
太后见她态度不冷不热,想了想又道:“你此番回宫,还没去给哀家请过安,回去后,到慈宁宫和哀家说说话吧,你是怎么出的宫,哀家至今还一肚子疑问呢!”
晚余抬眼看了她一眼,本打算拒绝,想起齐嫔留下的那张字条,便点头应了一声:“是,嫔妾记下了。”
两人小声交谈的时间,祁让在沈长安的引见下与瓦剌使臣一一点头致意。
瓦剌此番共有十八位官员陪同公主进京,领队的是瓦剌国的铁骑王拓跋战。
此人高大健壮,相貌俊美,通身都散发着游牧族的强悍气息,只是如今以战败国的身份来到天朝,再如何强悍也要做出谦卑的姿态。
他代表使团,单膝跪地,向祁让呈上瓦剌可汗亲笔写的投降书,以及割让给天朝的土地,敬献给天朝的牛羊马匹,金银珠宝的清单。
孙良言走下台阶,接过降书和清单,回来递给祁让,祁让拿在手里一一翻看,露出些不屑一顾的神情。
拓跋战观他脸色,见他不甚满意的样子,回头示意乌兰雅公主上前。
“皇帝陛下,这是我们可汗最疼爱的七公主乌兰雅,可汗为表与大邺讲和的诚意,特将公主献与陛下,请陛下笑纳。”
祁让便抬起头,眸光沉沉向那位公主看过去。
公主身穿华美的红色织金窄袖胡服,面罩红色的轻纱,看不清她的长相,但从她修长窈窕的身段,也能看出是个绝世美人。
屏风后,兰贵妃和一众妃嫔的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心里酸溜溜的同时,有意无意看向坐在太后身边的晚余。
既不希望后宫再添一位美人与她们争宠,又暗自期盼着这位异域公主能分走晚余的圣宠,让皇上别再独宠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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