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殊兰深吸一口气,毒发提前,情况过于紧急,是她思虑不周了。
所幸,方才于屋外等候之时,她已在心中反复思忖,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母妃恕罪,阿殊确实存了几分私心。”
她微微咬了下唇瓣,轻轻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朝李宴昔欠身,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心中明白,今日之事,若说是巧合,实在是过于凑巧。
倒不如真假掺半,将一部分私心包装好,呈现出来,倒显得她格外真性情。
“私心?”李宴昔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齐王殿下居心叵测,将阿殊换嫁,阿殊惶恐不安。”
虞殊兰随即低下了头,只露出怯生生的眼神,不敢直视李宴昔。
“可大婚第二日,竟得到了母妃的怜惜,阿殊在尚书府中,姨娘的手下讨日子,从没有人心疼过阿殊。”
说着,她轻轻撩起右侧长袖,只见那臂弯之上,几道细密交错、纵横蜿蜒的鞭痕赫然呈现。
李宴昔倒吸一口凉气,匆匆上前查看,那疤痕颜色陈旧,瞧得出,是多年反复被细而韧的藤条所鞭打留下的。
“孩子,你......”
李宴昔也是做母亲的,此刻竟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平阳郡主。
心底最柔软之处,瞬间被触动。
一旁的裴寂,眸色也沉了下来,脸色极为难看,显然不只是因为体内的毒发。
“是阿殊不好,千不该万不该,竟有了贪恋母妃宠爱的念头。”
虞殊兰鼻尖红红的,抽泣了起来。
“所以今日才想着......”
“想着揽功。”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心虚又无助,楚楚可怜。
“好在,母妃无碍,我师傅静檀师太的药,也能救下王爷。”
似是在为自己辩解,声音又稍稍大了些,却依旧透着几分底气不足。
“阿殊现下想来,当真是后怕极了,若这因我自私,让您有了三长两短,阿殊,万死难辞其咎!”
说罢,虞殊兰便欲屈膝下跪请罪。
可下一秒,竟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殊儿,你受苦了,母妃不怨你,反而要感激你,救了裴寂,也救了母妃的心。”
李宴昔颤抖的声音回响在她耳畔旁。
“阿殊此刻不敢奢求母妃宠爱,但求母妃原谅阿殊的自私。”
李宴昔闻言将她搂得更紧。
“你这孩子,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养成这样自轻的性子。”
“你嫁给了裴寂,就是咱们的缘分,母妃自当把你当亲女儿看,往后,北辰王府就是你的后盾,谁也别想轻贱了咱们殊儿去。”
虞殊兰的心何尝没有被触动。
她自认前世落得个众叛亲离,无人可依的结局。
这一世,她玩弄人心,只为自己谋,日日殚精竭虑,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如今才刚立住了脚跟。
未曾想,竟能得人真心相
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既承了北辰王、镇南王妃的情,她自是会全心全意,对王府上下。
只是,想到前世裴寂篡位登基之事,她心中又泛起一丝疑虑
她虽走投无路,却也不傻。
她清楚,那交给裴寂的花名册,不过是谋反的一个好由头罢了。
裴寂实则早有反心,才能在三日内,一队精锐包围东宫,另一批人马攻下皇宫。
她只知裴寂野心勃勃,却不曾明白,裴寂造反的目的是何?
若是单单因为裴宏的忌惮,就暗中养兵买马,那也未免太过激进和浅薄了。
裴寂绝不是如此心性。
况且洞房花烛夜,她试探过裴寂,还是如同前世般有称霸之心。
恐怕,这一世北辰王府未来的路,会如前世般漫长而艰辛。
而她作为北辰王妃,王府的兴衰荣辱,亦关乎她的未来。
照裴寂的性子,怕是仍会坚持前世的选择,且断不会轻易告知他人。
因而这一世她必须想办法查清楚,裴寂造反的真实原因。
她还没有真正靠自己的双手,将裴成钧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断然不能一无所知地卷进阴谋中,被命运推着走。
而齐王府中,今日姚锦书竟意外地留在宫中,未被谢慈赶入齐王府,督促虞知柔。
惊云因换嫁一事败露,被皇帝暗中处死,裴成钧身边只有司空可用。
此刻,他正在虞知柔的秋水院中,焦急地等待司空打探消息归来。
“殿下,属下先去正阳门查探了一番,发现不仅皇后娘娘未出宫,就连国公爷,今日也未曾踏出宫门半步。”
“这么说,国公爷已被留在宫中一天一夜了。”
虞知柔有些疑惑的开口。
她记得父亲曾提议裁除仪制清吏司处的冗官,因着事情重大,被陛下赐住宫中,可最多也只留到第二日,下朝后便回府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司空也觉得有些不对,于是他方才又特意去了趟北辰王府。
“属下还得知,北辰王今日凌晨,就已办完差事,如今已回府了。可北辰王府大门紧闭,没有丝毫接风洗尘的模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