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谢沅珊工作到十一点。
回到家时,客厅没开灯。
她以为易喆已经睡了。
刚放下包,就听见钢琴声从楼上传来。
不高不低。
像是有人在复调前奏,一遍遍试弦音。
她蹬掉鞋,走上去。
三楼琴房门虚掩着。
易喆坐在琴边,身边放着一张写了半行词的纸。
看到她进来,他没停,只对她勾了下手指。
“来。”
“写词?”她挑眉。
“不是。”他轻声道,“我想让你写答案。”
她愣了下。
“什么意思?”
他弹了一句旋律,边弹边低声说:
“你昨天说,你不需要我宠你。”
“我知道。”
“所以这首歌,我写前半段。”
“你来写后半段。”
她盯着他。
半晌,走过去,坐下。
接过纸,提笔,写了一行字。
【我强,是因为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不强。】
他看着,没说话。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
“有你在,我敢慢一点。”
“也敢老一点。”
“也敢……不那么体面一点。”
她回头看他一眼。
没说爱你。
但眼神清楚得像夜里点灯。
他看着她,轻轻开口。
“沅珊。”
“你是我选择自由的理由。”
她没接。
只是淡淡一句:
“你是我走完那些黑夜的——方向。”
决赛前夜,江南小城连下三天雨。
风卷着电缆线拍打书屋外墙,院子里一株梧桐都被吹折了半枝。
晚上七点半。
《文声计划》决赛现场灯光调试完毕,所有人开始准备明日直播彩排。
演播棚在书屋后院那栋老建筑里,改造时保留了结构,换了所有设备线缆。
话筒调好,耳返全线测试,导演一边拿着对讲,一边催进度:
“音控,十五分钟内全部确认——”
话没说完。
“嘭”的一声。
整栋楼瞬间一黑。
不是舞台灯灭。
是彻底断电了。
所有灯,音响,设备,全灭。
紧接着——后台响起惊慌的人声。
“总控跳闸了!”
“后台电箱进水!”
“备用电源也崩了!”
雨还在下,风更猛了。
整个演播厅,只剩下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慌乱和耳返传来的杂音。
有人试着重启。
有人开始联系维修工程队。
更有人开始低声说:
“怎么办,明天决赛啊——”
“山南老师呢?”
“谢总在哪儿?!”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先别吵。”
光亮起。
是一盏手电。
谢沅珊站在二楼回廊边,风衣未扣,眉眼沉静。
“易喆呢?”她扫一眼现场。
“在棚里。”苏栖初从黑暗中跑来。
谢沅珊点头,步子极稳地走下楼梯,推开后台木门。
门内,一小块备用灯还亮着。
山南正坐在角落,怀里抱着吉他,指尖在弦上来回拨。
他没说话,只朝她抬了下下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她看着他:“设备全挂。”
“我知道。”他语气平静,“今晚修不回来?”
“可能赶不上直播。”她皱眉,“他们在抢修。”
他放下吉他,站起身,拉了拉嗓子。
“那就清唱。”
“什么?”她一愣。
“不用麦。”他挑眉,“不用电。”
“我们用——人。”
“歌手是活的,嗓子是活的,情绪也是活的。”
“我们不是靠设备活着的人。”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
终于点头:“行。”
“那我让人清空前排,收走耳返。”
“你负责告诉选手。”
“我们明天,唱一场真的。”
十分钟后,书屋里所有人集合。
山南站在场中,手里拿着纸稿,语气不疾不徐。
“你们今晚,听清楚我一句话。”
“如果你连没有耳返都唱不了,连没有混响都抓不住情绪。”
“那你还不算真正站上舞台。”
“明天,我们不靠设备。”
“只靠你们的——声音。”
苏栖初眼睛一亮,第一个举手:“我愿意。”
白落音点头:“没问题。”
颜律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早该试一次了。”
十名选手,无一退场。
所有工作人员,也都动了起来。
灯改为手持照明,音响撤空,现场用老式话筒拾音调麦。
甚至连直播团队也做了最原始方案:纯收声直播,零后期修补。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场,如果失败,节目口碑可能崩塌。
但如果成了——
会成为行业破局的标志。
凌晨两点。
彩排结束。
谢沅珊走到后台,看见山南坐在门口台阶上,怀里还抱着那把木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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