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姨,您确定要亲自出面?这对您来说,会不会太冒险?”关瑶忍不住问道。
青姨却摆了摆手,不屑地嗤笑一声:“冒险?我从八岁开始,就没怕过冒险。再说了,”
她的目光扫过墙上杨青的画像,眼神变得温柔而坚定:“老杨教会我最重要的事,就是该出手时绝不能手软。吴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该有人好好教训教训了。”
她重新走到关瑶面前,伸出手,掌心粗糙的茧子带着岁月的痕迹:“小丫头,敢不敢跟我赌一把?一周后,让吴家知道,得罪了你,就是得罪了整个暗锋。”
关瑶看着青姨眼中燃烧的战意,心中涌起一股热血。她伸手握住那只布满伤痕的手,用力摇了摇:“青姨,我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花房,映得虎刺梅的尖刺闪闪发亮,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接下来的一周,关瑶听从青姨的安排,深居在暗锋总部顶层。
玻璃花房成了她们日常相聚的场所,每日晨光初现时,便能看见青姨手持银剪修剪虎刺梅,而关瑶则倚在藤编摇椅上,静静聆听那些藏在硝烟与茶香里的往事。
青姨泡的滇红愈发浓酽,茶盏中琥珀色的茶汤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当年在中东押运物资,车队误入雷区。”青姨转动着手腕,沉香木手串轻响,“我带着三个兄弟下车排雷,沙土里埋的全是苏制反步兵雷,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满回忆,“老杨站在装甲车上冲我们喊‘活着回来才有酒喝’,那嗓门,愣是把一公里外的武装分子都惊动了。”
关瑶捧着茶盏,想象着枪林弹雨中排雷的惊险画面,茶汤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有时话题会转向暗锋的创立历程,青姨便会指着墙上杨青的画像,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老杨走前把暗锋的核心名单缝在军大衣夹层里,”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画像边缘,“那上面记着能托付性命的兄弟,也列着必须铲除的仇敌。我花了整整五年,才把名单上的血债一一讨清。”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花房,青姨会教关瑶拆解老式手枪。
金属零件在檀木桌上泛着冷光,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翻飞:
“握枪要稳,扣板机要狠,就像做生意——看准时机,一击致命。”
关瑶学着将零件重新组装,却总在复进簧的安装上卡壳,青姨便会伸手帮忙,掌心的老茧擦过关瑶的手背,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温度。
夜幕降临时,花房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青姨偶尔会说起境外的奇闻轶事,某次在南美丛林遭遇毒枭伏击,她带着小队在沼泽地里潜伏三天三夜。
又或是在非洲护送政要,用一把匕首吓退了整个雇佣兵团。
这些故事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透着生死相搏的惨烈。
关瑶渐渐明白,青姨看似悠闲的品茶修剪,实则是暴风雨前的沉淀。
暗锋总部地下三层时常传来设备运转的嗡鸣,叶凛等人每日进出花房汇报筹备进展,青姨只是听着,偶尔用银剪轻点桌面,便能精准指出部署中的漏洞。
第七日清晨,关瑶如常来到花房,却见青姨换上了作战服,银鹰徽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该收网了。”青姨将一杯浓茶推过关瑶,茶汤里漂浮的茶叶如同整装待发的士兵,“吴家已经答应赴约,他们大概还以为,这是场能掌控的谈判。”
她起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的城市,眼神锐利如鹰,“但他们忘了,在我的地盘上,规则由我来定。”
关瑶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茶汤在杯口荡出细小的涟漪。
她望着青姨作战服上泛着冷光的银鹰徽章,正要开口询问行动细节,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沉稳有力,带着历经沙场的厚重,让她的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转身的瞬间,关瑶的呼吸几乎停滞。
晨光勾勒出严骁挺拔的身影,他身上的绷带已经拆除,只在锁骨处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牢牢锁定在关瑶身上。
“惊不惊喜?”青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狡黠的笑意,“我让人把他从安全屋接过来了。”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知道他,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和我们暗锋走的路不一样,但就我打听来的那些事儿来看——”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是块值得托付后背的好料子。”
严骁的目光越过关瑶,直直地落在青姨身上,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原本沉稳的声音竟带上了几分颤抖:“青……青姨?您真的是青姨?”
青姨挑眉回望,指尖摩挲着沉香木手串轻笑:“怎么?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我?”
她的调侃让空气里紧绷的弦稍稍松弛,可严骁却依旧站得笔直,像是面对最崇敬的长官。
“早就听过您的事迹,”严骁声音发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境外排雷、单枪匹马端掉军火库……”他吞咽了下口水,“老陆嘴严,从不肯多透露您一星半点,没想到今天竟能亲眼见到。”
青姨闻言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花房里的虎刺梅簌簌轻颤。
她上前拍了拍严骁的肩膀,作战服上的金属徽章擦出轻响:
“少听那些添油加醋的传闻。”
她目光扫过严骁锁骨处的疤痕,笑意中多了几分欣赏,“不过能从吴家人手里捡回条命,倒确实是条汉子。”
关瑶看着严骁因激动而泛红的脸庞,忽然意识到这位战场上的铁血汉子,此刻竟像个追星成功的少年。
而青姨云淡风轻的模样,更衬得她身上的传奇色彩愈发浓重,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不过是她人生里最寻常的注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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