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如船下的江水,晃着轻轻的波澜流过。
出了宁昌,苏羡一行人便在另一个渡口集合后换了船。
为了掩人耳目,船只的挑选是在低调的范围内,选择了最为精致宽敞的一只。
白日里,众人在船上四散,苏羡听谢云华讲关于靖国的事,偶尔与他商量对策,累了便吃茶看景,颇有些泛舟游湖的乐趣。
只是,当夜晚降临,黑暗从四面漫溢,把众人挤进休息的地方后,船上空间的有限便体现了出来。
恰如此刻,苏羡躺在榻上,身上锦被柔软,耳边隐约可以听见浪潮轻拍船舷,已经适应了的摇晃也不再难忍,像是躺入了摇篮。
可是,她迟迟无法入睡。
一路走来,她几乎已经习惯与谢云华睡在同一张榻上,但船上的床榻要比以往他们睡过的任何一张都窄小得多。
她侧身背对着谢云华,身后男人的呼吸轻浅地落在她头顶上,仿佛正被他圈在怀里。
苏羡紧闭双眼,黑暗中,其余感官捕捉到的感受愈发灵敏。
她觉得他的呼吸带着热气,顺着头顶往下四处乱窜,让她脸颊跟着发烫,却还不罢休,直搅得她身体也带上些燥热,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蒸笼里。
苏羡晃晃脑袋,试图甩开里面乱糟糟的想法,又伸手去扯被子,想悄悄掀开一角,好让这股热气找个出口往外走,却不料胳膊肘突然撞在一处坚硬的地方。
身后男人发出一声闷哼,落在寂静里,不容忽视地在她耳边炸响。
苏羡的身体骤然僵硬。
“夫人。”谢云华的声音低低响起。
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近,他这一声又实在低沉,苏羡听着,竟觉得像是有根羽毛,轻轻地搔进了耳朵里。
酥麻痒的感觉流经全身,被面被她揪得皱皱巴巴。
苏羡正要回应,又认为背对着他不大合适,身体快于大脑转了半圈,男人的胸膛从有些松垮的领口后,大喇喇闯进她的视线里。
热气愈烧愈烈。
苏羡吞了吞口水,佯装淡定:“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男人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的幅度略大了些,紧实的肌肉在她眼前随着呼吸忽远忽近。
“我……本是想请求夫人,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比刚才多了些哑。
“哦……那我往后面些……”
苏羡几乎怀疑自己身体的燥热是因为发烧,不然怎么脑子也变得混沌起来。
刚刚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转过来?
现在倒好,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个动作又贴近了一些,近到他激烈而杂乱的心跳,咚咚地撞在苏羡耳膜上。
她下意识地向后挪,悬空感猝不及防在她心脏上狠狠揪了一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横过来,将快要掉下去的她往里捞了一把,两人身体间的距离被彻底挤了出去。
苏羡不敢动作,半边脸正紧贴在他裸露的胸口处,听着里面的心脏过分激烈地伸张收缩,声音一层层穿过骨骼皮肉,与她的心脏形成鼓点激烈的合奏。
“你身体好烫。”
“嗯。”
他低低回应,胸腔随之一同轻震。
苏羡没再出声,她已然分不清他的胸膛和自己的脸颊究竟哪一个更热些。她有些晕眩的脑子里只清楚一件事,他要是再多说几句话,恐怕自己的理智又要被这震颤震出去七分。
好在谢云华安静不语。
但搭在她腰上的手始终没再放开,甚至又悄悄收紧几分。
水波的温柔一点点漾进船舱,在两人之间轻淌。
苏羡再次合上眼,双手缓缓伸出,回抱。
男人的身躯因这个动作绷紧,让她感觉像是抱着一块石头。
苏羡已数不清船体随着江水轻晃了多少次,男人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个吻落在了苏羡的头顶,比水波的安抚更轻。
却与他依然激荡的心跳声形成对比。
“晚安,夫人。”
谢云华声音里的哑还未散,胸膛传来的热度也依旧不减。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一贯的温柔中透露出一丝罕见的强势,力道既不会压得她感觉不适,但也让她无法轻易远离。
苏羡假装忽略掉这一切,往他怀里钻了钻。
“晚安。”
她的声音被他的胸口闷得发软。
第二日,艳阳高照。
苏羡和谢云华坐在书案前,两人眼下泛着有些相似的淡淡青黑,讨论该如何发动政变。
勤王一计简单粗暴,不过名义从来都不是关键,能勉强自圆其说便已够用。
问题是,谢云朗的态度摆明了要斩尽杀绝,此时已经图穷匕见。
“我封地那边,一直被皇兄安排的人盯得很紧。此刻没能将我的尸体带回,他定然会继续提防,封地和在兴安的王府只怕都不便回去。”
只是出现都无异于自投罗网,更不必说试图调兵。只怕勤王的大旗还未扛起,私调军队的行为就会换来一道试图谋逆的圣旨,再有任何举措都会落入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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