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谦摇了摇头,也坐了起来:“与你无关,昨夜睡得并不安稳。”
芷兰穿好轻裘,轻声问道:“可是昨夜太冷了吗?今日我让福子在这屋里添个火盆可好?”
曹知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只手突然拉住芷兰,芷兰被这一拽,不由得坐了下来。
屋内的蜡烛早已燃尽,此时的屋内一片漆黑,两人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我有事与你商议,”曹知谦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起床后的沙哑。
芷兰心生疑惑,何事需要如此之早便来商议?但还是颔首应道:“嗯,你说。”
曹知谦犹豫许久,就在芷兰快要失去耐心之时,他突然说道:“长平侯欲聘请一名技艺精湛的庖厨入军营,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倘若你能进入军营,成为长平侯的私人庖丁,对我们而言,将是一件极为有利之事。”
她惊愕片刻,“我去军营当庖厨?那我如何照顾阿母?还有你?”
曹知谦的声音放得更缓:“这一点你无需担忧,外姑在此有婢子照看,还有你的两个妹妹陪伴,我每日也需随兄长外出,无需你的照料。入军营做庖厨,亦可如我一般,每日在宵禁之前归家。”
芷兰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仅能听清他语气中的坚定:“你……是与我商议?还是已然决定要我前去?”
曹知谦沉默须臾后道:“是与你商议,然而我期望你去。”
芷兰摇头,她着实困惑:“为何一定要去军营?我一妇人在军营多有不便,若为了讨好长平侯,我在此处做朝食与飧食难道不行吗?”
曹知谦面色罕见地凝重了些许:“那自然是不同的,我们说到底仅是长平侯的门客,欲获得他的信任,还需更进一步。倘若你能进入军营,成为长平侯的私人庖厨,那我与长平侯的关系亦会更进一步。”
芷兰凝视着漆黑的屋内,唯有他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光芒,此刻她竟无言以对。曹知谦对仕途的渴求,使他不停地绞尽脑汁寻觅更强大的依靠,她又怎能说这是不对的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是想走得更远,博得长平侯的青睐,以助推他的仕途更上一层楼。
她都懂,也都能理解。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很难受呢?一种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的难受。
每个人需要的东西不同,男人与女人需要的东西也不同。曹知谦想要的却不是她特别迫切需要的。她只想要简单平淡的生活,在空间里种种地,酿酿酒,喂喂鸡鸭如此而已。她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安稳平淡的活着。而曹知谦总是想方设法带着她一起往权力的中心靠拢,为此付出再多也是愿意的。
可她就好像一头老牛,明明就适合在田地里耕犁,非让她学着宝马去驰骋天地,她做不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野心要配的上你的能力。空有野心没有能力,那就叫做自不量力。
她的能力就摆在这里了,浑身上下要说能出彩的地方可能也就这点厨艺了。如今她还能帮着他用厨艺拉拢人心。可有朝一日他要走的更远,而她的能力根本匹配不上他的野心时她又该怎么办?
她似乎无论怎样努力,都难以企及他的野心,疲于奔命只会令她愈发疲惫不堪。“我能否不去?”她目光如炬,直视曹知谦,虽是问句,语气中的拒绝与抗拒却显而易见。
曹知谦稍有迟疑,或许他不该让芷兰前往,毕竟她一个妇人,如何能在军营中与那帮男子共处,于她名声有损。然而,他的迟疑仅是片刻,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与长平侯更进一步的难得契机,他决不能放弃。他握着芷兰的手,思索片刻后说道:“我知晓你不情愿,我心中亦有不愿。但你我夫妻一体,如今这是我更进一步的良机,你就权且为我受些委屈吧。”
曹知谦的手虽温暖,却无法温暖她的心。她凝视着他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与冷漠:“好,我去。”
得到她的答复,曹知谦喜出望外,紧紧将芷兰拥入怀中:“你放心,所有的委屈都只是暂时的,终有一日,我定会让你站在巅峰,享受众人的艳羡。”
芷兰安静地被他拥在怀中,昏暗的屋内,看不清她此刻漠然的面容。
于是,当天早上曹知谦在离开府邸前,先去拜见了长平侯,并表明:“内子的厨艺能得长平侯赏识,是我夫妇的荣幸。我与内子商议过,既然长平侯有意聘请庖厨,内子愿意一试。”
长平侯并未答话,一双眼眸中透着几分深思,扫视了下方跪坐的曹知谦,不过很快他就扬起笑脸,语气轻快地说道:“既是如此,今日就先随我进军营。军中毕竟是男子待的地方,每日我归来时,她便一同归来。我若宿在军中,那曹夫人就暂且留在军中吧。”
“是。”曹知谦恭敬地行了一礼。与长平侯又略谈数语后,方才退下,去寻曹牧谦一同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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