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再次凝视了一眼跪坐在席子上纹丝未动的芷兰,缓缓转身离开了屋子,不知所踪。
他走后,她起身揉揉自己发胀的膝盖。看着席子上的一片狼藉,她起身将碗一一捡起放进托盘里。
唤来福子让她将席子上的蛋羹与饼收拾干净,她洗了把手回到二楼书房。从榆洲来时,装满的箱子里几乎都是曹家的东西。她仅有几件好的衣裳,一点首饰也都是赵彤华送的。
她身上唯一贵重的就是这件轻裘,还有两件在阿母和小米身上。这三件皮毛加起来至少十几万钱,她思忖如何能尽快挣更多的钱自己买几件。
榆州卖皮毛的都被达官贵人先一步收了,想买一件皮毛确实很难。上次去东市,她见卖皮毛的很多,问过价格一件怎么也要几万钱。
她当时还咂舌盛京的皮毛都比其他地方贵,不过眼下她手里的钱都只能用来酿酒,等她挣得多一些时,就去五县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皮毛。
书房的两箱子的钱她基本没动过,除了福子的月钱是从这里出的,其他几人用的钱财都是从她空间里出的。
如今住在长平侯府里,吃的喝的都是长平侯的。她也不知该怎么回馈长平侯,她知道长平侯不是看在她的面上。人家只是看在曹知谦是曹牧谦外弟的面子上,才留他们在府里好吃好喝供着。
可她毕竟跟着借了光,日后她要和离了,身后也需要有靠山,倒也不为求什么事。但求保个安全。
她坐在书桌上,扶着竹简,拿着刻刀一笔一划刻写从嫁过来曹家在她身上花的每一钱。
记录了所有花销,她回了空间烧水泡了个热水澡。她闭上双眼,享受着温热的水浸泡全身的感觉。
她没有难过,没有伤心,所有的情绪都在这几次吵架当中磨灭了。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亲人只有阿母了。
她与曹知谦注定是不同的人,或许曾经她还无法下定主意,如今她对这段感情疲惫至极,只想得到解脱,一种自由无拘无束的解脱。
......她已经想好了,只有和离才能放过彼此,放过她自己。她想给自己一年的期限,这一年她要给小米定下亲事,还有周显的亲事也要定下。酿酒的生意必须走上正轨,还要有一处可以居住的房舍。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开飘向渭河。既然酒坊需要出城,五县又只需要过一个桥就可以,算算还是五县离酒坊更近。既然盛京没有房舍能租赁,那就在五县之中随意挑一个,找一处房舍让阿母小米周显搬过去。
泡完澡,她只穿着里衣将头发挽起,光着脚丫子在空间里开始干活。
今日要把粟米都收了,重新整理竹子楼里所有的物资。不知不觉一楼两边已经要装满了,所有巨人竹节里粟米,青菜,鸡蛋,鸭蛋,笋,竹胎虫,竹荪,莲藕,莲子,以及茱萸麻椒。
除了肉类比较少,竹子楼外还有很多酸崧,和腌制的咸鸡蛋咸鸭蛋。她突然想到,空间里活物还是太少。下次去东市她要买几只小羊,不为别的就想喝羊奶了。小牛也是可以买两头,院子里没有地方养,院子外和竹林外有很大的空间足够养它们了。
她端坐在池塘边,凝视着池塘中成群的鸭子悠然游弋,众多小鸭子在岸边嬉戏玩耍。如此宁静祥和的画面,使她沉重的心渐渐卸去负担,嘴角微扬,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幸而她还有空间,幸而上天对她眷顾有加。
她未在空间过多停留,出了空间时,已至正午,阳光明媚。她躺在书房的胡床上,迷迷糊糊间便睡了过去。
待她悠悠转醒,窗外的光线已然黯淡,她翻身欲起,却惊觉曹知谦不知何时归来,如雕塑般跪坐在书桌旁,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光芒。
芷兰坐起身子,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直至曹知谦冷漠的声音响起,才打破这一室的沉寂:“我想与你认真谈一谈。今日你提及的和离,我已深思熟虑,既然你对嫁入曹家心存诸多不满,那就如你所愿,和离吧。”
芷兰略感惊愕,她未曾料到曹知谦竟然如此果断地同意和离?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她还想着以一年为期。既然曹知谦如此迅速地做出决定,她虽心中诧异,也有些计划被打乱的感觉。但她还是点头应下了他的提议:“好,如此明日我先出城寻房舍,待房舍租妥,我们便找媒人商议和离之事吧。”
曹知谦沉默良久,眼神深邃,沉声道:“你当知晓,和离需得你我父母首肯,且和离时你需将昔日聘礼归还。”
芷兰略作思索,缓声道:“我阿翁远在榆州,我与他关系不睦,你也知晓。而今阿母在我身侧,我自会与阿母商议,她定会应允。至于聘礼……我会归还于你。”
曹知谦那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仿若条条狰狞蚯蚓盘踞其上,清晰可见。其状充分表明此时的他已临近暴怒边缘,似只需再稍加刺激,怒火便会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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