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蒋阮最后还是在叶沛的安排下拿到了圣旨,当着叶沛和穆惜柔的面,她也毫不在意的将圣旨打开来,粗粗往上面一扫。心中略安,果真是立萧韶为太子没错,甚至上头还写明了萧韶是洪熙太子之子的身份。这圣旨掂在她手中重于泰山,叶沛却是毫不在意,只是让穆惜柔离开之后,才犹豫道:“母妃,这样的话,会不会给锦英王府带来麻烦?”
他是不想管锦英王府的死活的,奈何蒋阮如今是锦英王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锦英王府有了什么问题,蒋阮自己也要受牵连。是以叶沛也得委曲求全的替锦英王府着想了。
正想着,蒋阮便已经将那圣旨整理好,放在一处木匣子中,同太后赏赐的一些玩意儿放在一起,起身准备离去了。叶沛一惊,一边有些遗憾蒋阮还未多坐一会儿就要走,一边惊讶于她就将那圣旨放的如此草率。虽然觉得蒋阮行事已经十分稳妥,叶沛还是有些不安的提醒道:“母妃不若将那东西换个地方放,这样的话,未免也……”
“放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蒋阮微微一笑:“若是真做的过于隐蔽,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平白教人起了疑心。我没事,你便也不用送了,省得让人怀疑。如今你万事都不得有差错,谨慎一些好。”
叶沛总觉得今日的蒋阮有些怪怪的,要说是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不过蒋阮已经许久没有如今日这般细细的嘱咐他一些事情了,这倒让叶沛心中生出一种如今的局势比想象中更为艰难的感觉。他吩咐明月送蒋阮出宫,明月依言照办。
可宫中多耳目,平日里本就有数不尽的眼睛盯着南苑这一块,今日蒋阮进宫,本就引起了大家的疑心,见蒋阮与叶沛说了许久的话才出来,中途去探望皇帝的时候好似还瞧见穆惜柔也在,这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叶离站在屋中,听着手下人的回报,目光有些深沉。自从皇帝病倒之后,他要做一个孝子,当然也是更方便自己能从皇帝周围寻找东西,所以并未回自己府上,而是一直住在宫中,亲自为皇帝烧水煎药。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为他的孝心所感动,朝中也不时有人写一写歌功颂德的折子,歌颂叶离的孝心。叶离自然不介意自己美名远扬,在伺候皇帝的时候,也尽力做的尽善尽美。他不必在药中再使什么手段了。连夏青都没有法子的病情,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可是,叶离紧紧皱着眉头,原先以为皇帝只要这么一直睡下去直到驾崩,就是再完美不过的办法了。可如今看来,皇帝的病发却不是时候,只因为他到如今都还没有寻到那份圣旨,皇帝早早的写下圣旨,而那圣旨中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这是他早就猜测到的事情,后来更是从李公公的嘴里证实了这一点。知子莫若父,可知父也莫若子。同皇帝当了父子这么多年,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将他视作一名父亲,而是对手,是绊脚石,叶离已经忘记了。这么多年暗地里的交手,他从来都没有站到上风。
包括皇帝暗中对太子的关照和庇护,叶离都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无法更好的进行计划。叶离有时候也十分不解,皇帝分明就十分讨厌太子,太子无能无德,皇帝为何还要袒护他,不让他将那个位置让出来。任谁都能看出来皇帝留着太子,不过是暂时不想让任何人坐到那个位置上去罢了,他在为谁留着太子之位?叶离一直以为,大锦朝中的几个皇子中,只有他最有资格,可他也清楚的感觉到,皇帝欣赏他,赞美他,总是鼓励他,待他也极好,可是他心中根本就从没有想过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叶离不解,继而不甘,这种情感压抑之下已然变得扭曲无比,他在宫中的争斗中将可能造成的威胁一一除去,可到了最后,皇帝还是没有要改立他为太子的心思。他终于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丝仁慈,在皇帝的食物中下了药。
自古以来,弑君弑父,夺嫡之事中就没有少见的。叶离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做这个决定而纠结的人,他坦然的以为,这就是对的,这才是最好的方法。这世上想要什么东西,就去抢,就去争,他惯来都是最隐忍出色的猎手,一定会笑到最后。
可偏偏,半路上杀出个叶沛来。
从一个无能的废物皇子到如今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对手,叶离每每面对叶沛的时候,心中都会忍不住生出一股恶毒。在最初的时候,叶沛在他心中,甚至连成为对手都不够资格。可如今,皇帝竟然有心立他为太子,而叶沛甚至还得了锦英王府的支持,叶离心中哪里能好过。若是可以,早已将叶沛千刀万剐了。
方才手下的人又来报,蒋阮与叶沛呆了许久,他心中就有些怀疑,听说还一起去瞧了皇帝,穆惜柔也在,叶离心中便浮起了一个猜想。
若说这世上圣旨放在什么地方最安全,无疑就是锦英王府了。或许文武百官会说,从锦英王府拿出来的圣旨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这根本就是个乱臣贼子之家。可只有叶离知道,皇帝对萧韶一直报以十二万分的信任,那信任有时候都会让他感到妒忌。在曾经的时候,叶离甚至还以为皇帝和萧韶有什么血缘关系,可后来派出去的探子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叶离清楚的知道,皇帝对锦英王府,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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