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正好奇地看着脚下的云层,下一瞬云层便缓缓上升。
小家伙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李杳惊喜道:
“师叔!我飞起来了!”
金宝坐在云层上,在整个房间里乱窜,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都是小家伙银铃一样的笑声。
李杳抱着小银宝,转头看向许月祝,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时,李杳道:
“疼吗?”
许月祝呆愣了一瞬间,才抿着唇摇摇头。
“比起阿姐以前受的伤,我这不算什么。”
许月祝看着李杳怀里懵懂无知的小团子,小团子许是遇到了亲近的人,不再观察周围了,他低着头,专心拨弄着手腕上的小铃铛。
听着铃铛清脆的声音,许月祝道:
“阿姐变了。”
“你以前从过来不会问我疼不疼。”
许月祝今日穿着白衣蓝裙,头发上系着两条蓝青色的发带,以前她跟着许亚的时候,许亚假装很爱她。
她也明知道许亚对她的好都是在粉饰太平,可是她还是装出一份无知懵懂的模样,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姑娘。
直到今天,许亚把平静的表面撕破了,她才真正明白,她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或许没有她会更好。
若是没有她,阿姐不会受限于阿娘那么多年。
李杳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素白的灵力缠上她的脖子,替她治愈伤口。
“你去见了怀桑和尚,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在她面前,那个变了模样的男人没有和她说一句有关自己的话。
许月祝一愣。
“怀桑……是谁?”
李杳抱着孩子往榻边走的动作一顿,慢慢转身看向她。
李杳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后,她缓缓移开视线,慢慢道:
“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和尚,并不重要。”
许月祝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反问:
“他当真不重要么?”
若是不重要,又怎么会问她。
许月祝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阿娘又动了我的记忆么。”
肺腑里的空气像是一丝一缕被人抽空,许月祝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没人会活得像她一样,像她一样不能做主自己的人生,不能选择自己的记忆。
她想知道的,最后都会忘干净。
或许今天的记忆也同样如此,在许亚需要她的时候,在她忽然又想对她表示关心她的时候,她会抹除今天的记忆。
是否记得今天,是否记得昨天,都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许月祝脸色有些苍白,脑子里也有些空洞。
“阿姐,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许月祝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扶着门框,慢慢消失在门后。
李杳垂下眼,她并非不知道许月祝的痛苦,但是不记得的人会比什么都记得的人活得更轻松。
痛苦只是一时的,只要许亚抹去她今天的记忆,那许月祝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许月祝。
李杳抬眼看着骑着云在房间瞎蹦哒的小家伙,许亚不死,金宝和银宝会是下一个她和许月祝。
*
宗门大会那天,李杳站在屏风后,听着前面的各宗门掌门和长老说着前些时日的捉妖师大比。
没有取得好名次的小宗门恭维着大宗门,大宗门伪善地鼓舞着小宗门,都是一些场面话,听得李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直到步玉真人说:“人族结界已经撑不了十年,敢问各位道友可有应对之策?”
李杳坐在屏风后,默不作声地擦着自己的刀。
刀上的白布落到地上,露出了罗刹刀原本的模样。
刀刃处并不锋利,比起锋利细长的长刀,她的刀更重也更钝。
比起削铁如泥的刀,她更喜欢一刀砸断别人的骨头,骨头碎成渣子了,表面的皮肤却不会破开。
只有这样,那人的血才不会溅到她身上。
在回忆里看见步玉真人的时候,她便明白为何来参加宗门大比的不是上虚门的掌门,而是身为寒水龟的步玉真人。
她是妖,而且是站在许亚那边的妖。
许亚要为许凌青报仇,步玉真人也要替敛依真人讨一个公道。
屏风另一端大小宗门的掌门或者长老都保持缄默,一时间大殿里很安静。
倏忽之间,帝无澜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各位倘若没有万全之策,无澜倒是有一个建议。”
“老衲愿闻其详。”
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李杳擦刀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看着罗刹刀。
“人族出了一位化神期捉妖师,而妖族却晋升渡劫期的捉妖师也寥寥无几,千百年来,人族一直处于弱势,不如趁此机会,替人族谋一个出路。”
“不可!”
这是陆齐争的声音。
“人族势弱由来已久,岂会因为一个刚刚晋升为化神期的捉妖师而改变。”
帝无澜道:“陆掌门的意思是要坐着等死?”
陆齐争:“还有十年,人族总能寻到一条出路,若是按无澜掌门的意思,人族或许连这十年都撑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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