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个埋头苦干的弟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胸中郁气翻腾,本就因荒山那些人而憋着火,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往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弟子们立刻警觉。
然而……
那三个身影,依旧忙碌,仿佛未曾听闻。
风明仍然在和那位靛蓝布衣的女子讨论。
钱浩和孙立则抬着一个木桶,打算去更远去给排队的病患分发药汤。
上官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好啊!真是好啊!
翅膀硬了,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还是说,在这里待了几日,便忘了谁才是他们的师父?
他正要厉声呵斥。
“师父!”
一道略带惊喜,又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
风明最先反应过来,他疾步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又有些许不安。
“师父,您怎么来了?”
钱浩和孙立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跟了过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师父。”
上官青冷哼一声,正要发作。
“师父!”
风明却抢先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恳切。
“师父,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你待会儿再生气。”
他顿了顿,眼神诚挚。
“弟子先带您看看这些病患的情况,可好?”
不等上官青回答,风明已经从旁边一个靛蓝布衣的年轻女子手中接过两样东西。
他动作麻利地将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靛蓝色布块展开。
“师父,这是口罩,能隔绝病毒,还请您戴上。”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替上官青戴在了脸上,还细心地掖了掖边缘。
上官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刚想斥责,一股清冽带着微微刺鼻的草木香气便喷洒在他身上。
风明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筒,对着他身上喷了几下。
“这是消毒的药水,是荒山医药工厂制作出来的,能杀灭那些看不见的病毒。”
上官青:“……”
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行医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这都叫什么事?
风明却仿佛没看见师父铁青的脸色,拉着他的衣袖,便往一间病房走去。
“师父,您先随我来。”
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上官青满腔怒火被这连番操作堵得不上不下,只好沉着脸,跟着风明走进了充作病房的厢房。
一入内,那股浓郁的药味和消毒酒精混合的气息更加明显。
然而,与他想象中瘟疫病房的污秽与绝望不同。
这里窗明几净,地面用草木灰水擦拭过,透着一股奇异的洁净感。
病榻之上,几个原本他以为命悬一线的重症病患,此刻竟然大多睁着眼睛。
一个老者甚至在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旁边还有靛蓝布衣的护理人员在轻声细语地询问。
“咳咳,好多了!姑娘,这药汤,真是神了!”老者声音沙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官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一眼便看出,这些病患的红疹确实消退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分明是已经好转的迹象。
眼神,也不再是濒死前的涣散,反而带了几分光彩。
风明带着他,一间间病房看过去。
所见景象,大同小异。
其中一些曾经让他和太医院同僚们束手无策的垂危病人,此刻竟都显露出勃勃生机!
病房内虽然弥漫着药味,却没有丝毫腐臭与绝望,反而有一种秩序井然下的平静。
靛蓝布衣的护理人员们,有的在给病人喂药,有的在记录病情,有的在更换床单被褥,动作娴熟,有条不紊。
甚至,上官青还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虽然脸上仍带着病容,嘴角却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正与护理人员说着话。
上官青一路看下来,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不解。
他沉默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瘟疫啊!而且这次的瘟疫格外难缠,他们用以前的方法都治不好!
风明见师父神色变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引着他往外走。
“师父,您看,这些护理人员,每日都接触病患,但只要戴好这种特制的双层口罩,勤用药水洗手消毒,便极少有人染病。”
他指了指那些靛蓝布衣们脸上都戴着的同款口罩。
“只有少数时候,遇到些神志不清或是格外不讲理的病患,挣扎间扯掉了护理人员的口罩,才偶有感染发生。”
“但即便感染了,只要及时服用荒山的药汤,配合这里的法子,也能很快控制住。”
这一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上官青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
口罩,消毒……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这些看似简单的举措,难道真的有如此奇效?
他行医一生,救人无数,也曾面对过各种疑难杂症,却从未想过,对抗瘟疫,竟能是这般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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