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影见他家爷出来,脚后跟都踩不稳了,很是觉得自己回府叫了马车来实在英明。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去扶住他,綦锋一伸胳膊,架在他肩头,“这会儿先不回去,找个地方醒醒酒。”
冷影松下一口气,他正愁怎么跟他家爷讲呢,老夫人最气侯爷吃醉酒,还是最好别回去招她老人家生气。
他问,“去哪?”
綦锋叹气,要是陆盛楠已经搬去了新宅子,他就去找她,可现在摇摇晃晃去蔡家,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到裴夫人的冰山脸,赶忙摇头。
“去找江百川吧。”他想了一圈,京里最自在没人管的,也就江百川了。
“侯爷?”冷影眉头拧得死紧,“现在,还是不要跟江大人多来往吧?”
綦锋一愣,江百川这么个炙手可热的御前红人,巴结的人可以排满整条朱雀大街,怎么冷影让他少交道?
“怎么了?”綦锋敛了神色。
“您还不知道吗?”冷影拧巴着脸,有点不敢说。
綦锋酒喝得有点多,一时没反应过来,冷影闪烁的小眼神,倒是提醒了他。
他瞥着冷影,“什么乱七八糟、空穴来风的事情都信!”
说着把胳膊一收,冷影的脖子立刻被他卡住。
“侯爷,属下错了,错了!”冷影掰着綦锋的胳膊求饶。
两人登了车离开,苏九娘和胡瑜自街对面的茶水铺子走出来。
胡瑜扇子抵在胸前,她已经两年没有见过綦锋了,这次再见,只觉他比印象中柔和许多,因为喝多了酒,放松的眉眼显得十分轻松,眼神里有迷离与慵懒,笑意如涟漪般荡在脸上。
她不自觉就有些脸热。
“綦侯这么闲了吗?跟两个五品武官在这里喝酒喝了两个多时辰?”
苏九娘皱着眉头,花宴那天喝多了酒,脑子昏昏沉沉了两日,今日才算清醒了些,中午胡瑜来找她。
“九娘,你听说了吗?皇上赏了陆盛楠一座五进的宅子。”
“陆盛楠?”
苏九娘漫不经心地从桌上拿起把扇子,在面上扇了扇。
她不是个心思复杂的姑娘,那日在关家输给了陆盛楠,她也只记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姓陆的姑娘。
“你不认得她?”胡瑜绕到她面前,不无疑惑地看着她。
“我可是听说,在关将军府上,她跟你还较量驭马来着。”
苏九娘反应过来,她停了手里的动作,扇子搭在肩头,垂目道,“这个陆姑娘,可是有些来头,太子那天叫她陆姐姐,而且……”
她想说,綦锋还对她言听计从。
可这两日来,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委屈、鼻酸,她追着綦锋跑了十年,也没换来一次他那般温柔包容的眼神。
可她就是不甘心。
毕竟,那时候听说綦锋被老夫人逼着相看姑娘,她将计就计,说要救他于水火,与他假定亲。
所以,保不准,綦锋一直信以为真。
如果她跟綦锋挑明了,告诉他,她心仪了他十年,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十年的感情,如此深厚,还能比不过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连她都没听说过的陆姑娘?
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跟綦锋说明白!不能再拖了。
如果綦侯听了她的话,依然对她无意,那她苏九娘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她才不会没出息地伤春悲秋、痛哭流涕,顶多就是鼻酸。
她想着,不自觉去揉鼻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难不成皇上这才想起来要赏赐陆家?”胡瑜口中念念有词。
苏九娘踱步到桌边坐下,捡了桌上刚洗好呈上来的樱桃,在手里把玩着,装作不甚关心地抬头望着胡瑜,“哪件事?”
胡瑜走过来,挨着她也在桌边坐了,才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和侯爷不是失踪过一段时间吗?是陆盛楠在街上遇到了他们,把他们带回了家,而且綦侯当时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侯爷。”
怪不得,她都没听说过这个陆姑娘,太子和綦锋却好似都跟她关系匪浅一般。
苏九娘皱紧了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些?”
胡瑜抿唇。
她原本不想跟苏九娘提起这些,她知道陆盛楠跟綦锋曾经有过感情,后来綦侯决绝走了,她对陆盛楠的感觉变得复杂,又有同情,又有嫉妒,还有一点点如释重负,大家出身差不多,总是不想被别人比过太多。
可最近得到的消息,陆盛楠似乎一下子就成了京中的焦点,现下人人都在说陆盛楠,说她跟太子关系亲密,还得了皇帝赏的大宅子。
可她不关心这些,她只是想知道,如果太子对陆盛楠的态度依然这般亲近,那綦侯是不是也有转变?
她急急地来找苏九娘,就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消息。
“陆家跟侯爷路过望原,住在我们家里。”
苏九娘眨了眨眼,“这么说,你也认得綦侯和太子?”
胡瑜点头,她感觉到了苏九娘的不悦,她可是一直都装着不认得綦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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