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院正堂之中,上首端坐着恭亲王与瑾王。
恭亲王身侧,坐着一位年逾半百、青丝掺白的妇人。
岁月仿佛对她格外垂怜,未在其面庞刻下过多沧桑痕迹。
她眉眼温婉,神色慈善,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优雅之态,一派贵妇风范,风华丝毫不逊于盛年佳人,此人乃是恭亲王妃。
庄文雅虽曾见过这二位尊贵的长辈,但如今恭亲王与王妃如此正式地前来提亲,着实让她这位侯府女主人有些局促不安。
正此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唤,“二婶——”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艳粉色襦裙、头扎一束马尾、发间配以珍珠环钗的妙龄女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她的装束打扮,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透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
眼见这女子毫无规矩、欢脱无状地闯进门来,庄文雅眉头微蹙,只觉的她太过失了体统。
“骆思……”
昨日方回京都,庄文雅实在无精力去记那些无关紧要之人,此刻只得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这女子的名字。
“思蓉,二婶,我是思蓉呀。”
骆思蓉盈盈笑着,脆生生地应道。
她看似在向庄文雅解释,实则目光却频频投向正上首的三位贵客。
“你来此作甚?”
庄文雅素来直爽,此刻也顾不得其他,没好气地问道。
“二婶这儿可是有贵客?”
骆思蓉并未正面回应庄文雅的询问,反倒像是才瞧见上首之人一般,盈盈走上前去,对着三人行了一礼。
只是这礼行得实在不伦不类,全然没有贵女的端庄模样。
骆思蓉却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旋即如皎月含羞般微微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向垂目思量的瑾王。
此刻,若庄文雅还瞧不出这女子的心思,那可真是白活一场了。
她在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佯装不知地回道。
“恭亲王、王妃、瑾王殿下在此,实在是让诸位见笑了。”
言罢,瞪向骆思蓉,冷声道,“此处有贵客,你且回去吧。”
谁料那骆思蓉却似听不懂人话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瑾王,满面红光道。
“二婶一人怕是难以周全招待,可需侄女帮您一二?”
“无需,这儿有丫鬟伺候着。”
庄文雅咬着牙,恨恨道。
“哦,那思蓉便告退了。”
骆思蓉应得吞吞吐吐,脚下却踌躇不前。
方才听闻瑾王来了侯府,骆思蓉与姨娘杨氏赶忙回房精心打扮。
梳妆之时,二人还细细分析了一番。
瑾王向来对京都女子不假辞色,从未娶妻纳妾,如今却能接纳骆玖语,想必是有不为人知的喜好。
既如此,不如剑走偏锋。
她身为庶女,本就无权挑选婚嫁之事,倒不如豁出去了。
机会需自己争取,赌这一回,万一瑾王也瞧上她了呢。
这般想着,骆思蓉便依样画葫芦,借鉴起骆玖语的装束言行来
据说骆玖语在边关长大,行为举止粗鄙不堪,那她便也少些教养礼仪。
这两日瞧见骆玖语并非寻常内秀的闺阁女子,偶尔还有些活泼外向之态,那她便再跳脱些。
骆玖语喜穿红色衣裳,她虽没有,却寻了相近的艳粉色。
甚至还将襦裙收紧了些,模仿昨日骆玖语的骑装,扎起发束,力求塑造出那般紧致之感。
然而如今看来,这成效似乎并不理想……
骆思蓉方才已说了几句话,瑾王却依旧低头沉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似全然未将她放在眼里。
难道是他耳力不佳?
既言语引不起瑾王的注意,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啊——”
骆思蓉转身欲走,脚下却似被什么绊了一下,转瞬间便直直朝着瑾王扑去。
“啊——”这一声惊呼不似刚才那声矫揉做作,却是实打实的疼痛。
骆思蓉并未如愿跌入瑾王的怀中。
她的膝盖似是被什么打了一下,整个人直愣愣地朝后倒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比起当日骆思莹在三岔镇茶馆那一跤,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先,她那紧绷的衣裙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幸而有衬裙护着,否则可就真的衣不蔽体了。
她的脸恰巧蹭到地面,已然划出血痕。
骆思蓉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哭哭啼啼地只顾着抹眼泪,谁料手上的脏污又抹到了脸上,愈发显得狼狈不堪。
便是恭亲王与恭亲王妃瞧见这一幕,也忍不住忍俊不禁,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着笑意。
瑾王身后刚刚掷出一颗石子的夜雨,心中暗自腹诽:在主子面前每日都有女子摔个十回八回的,就凭这般雕虫小技也敢来献媚?
便是当家主母庄文雅,此刻心中亦是畅快无比。
只是碍于当家身份,面上还是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府中之人失了规矩,扰了王爷王妃的清静,还望二位海涵。”
说着,庄文雅递了个眼神,一旁的丫鬟赶忙取来一块桌布,挡在了骆思蓉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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