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幻蝶离开的第三十天,我养成了数蝴蝶的习惯。
"今天十七只。"我蹲在菜园里,看着那些在白菜间穿梭的白蝴蝶。自从蝴蝶谷回来后,我每天都会记录飞来农家乐的白蝴蝶数量。芳芳说我魔怔了,娇娇则翻着白眼说我比旺财还像看门狗——整天蹲在门口等主人回家。
"欢喜哥!"芳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酱油没了!去村口买一瓶!"
我拍拍裤腿上的土,慢吞吞地起身。自从白幻蝶离开,农家乐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倒不是客人们嫌弃我们的菜——虽然确实少了那种特殊的"味道",主要是云山上的蝴蝶突然变少了,连带游客也少了。
村口小卖部的王婶一见我就叹气:"欢喜啊,你家那个漂亮姑娘呢?"
"回家了。"我递过钱,接过酱油瓶。
"哎哟,我就说嘛!"王婶一拍大腿,"那么俊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心头一跳:"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皮肤那么透亮的姑娘。那天她来买针线,我仔细瞧了,阳光下能看见她手腕里的血管,蓝莹莹的,跟水晶似的!"
我握酱油瓶的手紧了紧。白幻蝶确实不像人类,但被王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我心里发慌。
"您老眼花了。"我干笑两声,赶紧告辞。
回程路上,我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蝴蝶谷。这一个月来,这里成了我的秘密基地。谷中的白蝴蝶似乎认识我,每次来都会有几只停在我肩上。但那只翅膀带紫纹的——我认定是白幻蝶的——再没出现过。
"你到底在哪..."我摩挲着胸前的鳞片吊坠。自从那天在雨中分别,这枚鳞片就成了我的护身符。它不再发烫,但始终保持着微弱的温度,像一颗小心脏。
正当我出神时,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从谷口传来。我警觉地转身,看到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约莫四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本子和相机,看起来像个学者。
"抱歉,打扰了。"男人微笑着走近,"您是本地人吗?"
我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把鳞片塞回衣领里。
"太好了!"男人眼睛一亮,"我在做云山地区民俗文化调查,听说这里有个关于白蝴蝶的传说?"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什么传说?"
"就是'蝶仙报恩'的故事啊。"男人翻开笔记本,"据说几十年前,有猎人在云山救了一只受伤的白蝴蝶,当晚就梦见一位白衣女子,告诉他山洪要来了。猎人连夜通知全村人避难,果然第二天山洪暴发,但因为预警及时,无人伤亡。"
我松了口气。这个故事我从小听到大,村里老人常说云山的白蝴蝶是山神的使者。
"您知道更多细节吗?"男人热切地问,"比如那只白蝴蝶有什么特征?后来还有人见过它吗?"
"就是个传说而已。"我耸耸肩,"山里白蝴蝶多了去了。"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指着我的脖子:"那个吊坠很特别,是本地工艺品吗?"
我这才发现鳞片不知何时滑出了衣领。阳光下,它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有一圈几乎不可见的紫色细纹。
"朋友送的。"我迅速把它塞回去,"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
男人没有挽留,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我住在您家的农家乐,晚上再聊。"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招财农家乐,不是吗?"男人笑着晃了晃手机,"网上评价说您家的山野菜是一绝,特别是...蝴蝶环绕的时候。"
回到农家乐,我立刻把娇娇和芳芳叫到后院。
"那个新客人有问题!"我压低声音,"他在打听白蝴蝶的事!"
娇娇不以为意:"不就是个搞研究的吗?这一个月来问蝴蝶的人还少?"
"不一样!"我急得直冒汗,"他注意到我的鳞片了!而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最让我不安的发现,"他身上有股檀香味,和当初那个道士一样!"
芳芳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我烦躁地抓抓头发,"总之小心点,别跟他提白幻蝶的事。"
当晚,风衣男人——他自称林教授——果然在饭桌上大谈特谈云山的蝴蝶传说。他知识渊博,讲得绘声绘色,连一向警惕的娇娇都听得入迷。
"最神奇的是,"林教授推了推眼镜,"有些地方的蝴蝶能活很久,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科学家在云南就发现过一只活了至少六十年的绢蝶。"
"怎么可能!"芳芳惊呼,"蝴蝶不都只能活几周吗?"
林教授神秘地笑了:"普通蝴蝶是这样,但有些特殊的...比如云山的白蝴蝶,可能不一样。"
我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林教授的目光立刻扫过来,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探究的光。
"欢喜先生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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