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猫那间不起眼的烟酒小铺出来,夜色已深。
余白冰凉,心头却燃着一簇火。
一万块押金,换取的是复仇的第二步,是掀翻赵嘉和周安安虚伪面具的开端。
随后,余白驱车回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推开单人病房的门,余白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病房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氤氲的暖黄光线下,大哥余盛并未睡去,正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她白天买来的高中辅导书,看得专注。
而在旁边那张小小的陪护床上,范琦蜷缩着身子,已经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被子堪堪盖到她的腰部,露出穿着薄毛衣的肩膀,显是累极了,连被子滑落也未曾察觉。
余白将在外头打包好的食盒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床边,看向余盛,用口型无声地询问:“叫醒她吗?”
余盛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在范琦恬静的睡颜上,眼神复杂难言,有心疼,有暖意,最终化为一丝坚决。
他对着余白,轻轻摇了摇头。
这几天,范琦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烙在心上。
从他被送进医院的慌乱,到托关系找专家、安排加急手术,再到费心弄到这间难得的单人病房……
桩桩件件,都诉说着范琦的情谊,也诉说着她的辛苦。
曾经,他因腿疾而自卑,面对范琦的热情和靠近,他习惯性地躲闪、回避,筑起高高的心墙。
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配不上这样好的姑娘。
可这几天,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憔悴却带着光的眼睛,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鼓励的话,感受着她笨拙却细致的照顾……余盛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他是个男人。
仅仅因为可笑的自卑,就让一个女人独自承受这份感情的重量,让她独自辛苦,独自委屈?
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所以在范琦为他擦身、喂饭、按摩僵硬肌肉的时候,在他能开口说话之后,他不再沉默,不再闪躲。
他开始笨拙却滚烫地回应她的关心,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热水,在她担忧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在她不经意触碰到他手时,没有再下意识地抽回。
爱意在无声中滋长,也在笨拙的回应里得到了确认。
只是,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分寸感。
未来的路太难,现实的阻碍太多。
范琦没有逼他立刻许下什么承诺,体贴地照顾着他残破的自尊。
而余盛,也清醒地知道,范琦背后还有一个家庭,他如今的状况,拿什么去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这份心照不宣的顾虑,如同薄雾,缭绕在两人之间。
余白何等敏锐,自然也捕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她看着大哥凝视范琦时眼底深藏的柔情与挣扎,心中了然。
她走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
“哥。”
余盛转过头。
“范琦姐是个好人。”
余白看着沉睡的范琦,语气坦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前咱们家穷,你腿又……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顿了顿,看向余盛,目光坚定。
“你若是真心想跟范琦姐在一起,想留在省城,安家立业,钱的事,你不用愁。”
“你想在省城买套房,买辆车,都可以。”
“至于彩礼,她家里要是看重这个,咱们就按最高标准来,一百万,只多不少!”
这话如同惊雷,在余盛心头炸响。
他看着妹妹平静却笃定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那个总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妹,已经能为他遮风挡雨,甚至能为他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路了。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感动,最终化为一股沉甸甸的决心。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拒绝或推脱,而是沉默片刻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白,哥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留在省城,给范琦一个家,哥想。”
“但前提是,”他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对自己立誓,“我得先……先彻底站起来,先让自己,从里到外,都配得上她。”
他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匹配,更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担当。
余白看着大哥眼中的光,那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渴望。
她知道,大哥的心结,正在慢慢解开。
这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时间。
同时,余白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激。
她很清楚,大哥能有今天这股子活力和决心,很大一部分,是范琦给的。
若不是范琦这些天无微不至地照顾、陪伴,他怕是还沉在自卑和阴影里走不出来。
这样想着,她越发觉得范琦值得尊重,也值得被好好对待。
犹豫片刻,余白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温润剔透的晶核——那是一级晶核,带着淡淡的光晕。
她蹲下身,想把晶核塞进范琦手心,好让这份力量滋养她疲惫的身体,把连日来的辛劳都驱散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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