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看着她像小松鼠般眼睛发亮地划菜单，指甲盖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

当她把菜单推回来时，他故意又加了几样她提过却没点的菜——

贡菜、虾滑、撒尿牛丸。

这些都是他在社团活动时默默记下的喜好。

"要特辣锅底！"

阮卿卿双手合十的模样，与高中运动会上她为班级加油时如出一辙。

郁青羽笑着应下，却在服务员走后悄悄解开西装最上面的扣子。

他望着她往锅里下毛肚的背影。

突然想起有次社团聚餐，她因为不能吃辣偷偷吐舌头的可爱模样。

火锅沸腾的红油映着她泛红的脸颊，郁青羽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她碗里。

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样子，突然觉得世界都慢了下来。

直到她含混不清地问："你写剧本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目光却牢牢锁住她的眼睛。

"是你。"

他听见自己说。

这句话在心底藏了七年，此刻终于破茧而出。

阮卿卿的筷子"当啷"一声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在她围裙上晕开深色的花。

郁青羽伸手想替她擦，却在中途僵住——

他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她跑完八百米时眼中的泪光。

"我从高中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混着火锅的咕嘟声。

"喜欢你在走廊里哼歌的样子，喜欢你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喜欢你为了角色熬夜背台词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

慌忙低头夹菜，却发现筷子怎么也不听使唤。

当她红着脸说出"我也喜欢你"时，郁青羽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周围食客的谈笑声、火锅沸腾的声音都退成模糊的背景。

他只能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和七年前运动会上。

他隔着人群第一次望见的那片星河。

"我们在一起吧。"

他听见自己说。

起身拥她入怀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

那是他写过无数次，却始终没能形容出的味道。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团。

像极了他笔下那些圆满的结局。

———————————

"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听见她轻轻的笑声。

火锅的热气蒸腾而起。

模糊了玻璃上的雾气，却清晰了他眼底从未变过的深情。

从火锅店出来时，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郁青羽将自己的围巾一圈圈绕在阮卿卿颈间。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她仰头看他，睫毛上落着雪花。

突然踮脚伸手去够他歪斜的领带："原来大编剧连领带都系不好。"

郁青羽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将她整只手都包裹住：

"以前没人教我。"

他低头时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目光却滚烫。

"现在有老师了？"

阮卿卿被他盯得耳尖发红，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郁青羽突然轻笑一声，松开她后却牵起她的小指。

在雪地里慢慢走着。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交叠的轮廓。

想起高中时偷偷拍的那张照片——

她在操场角落背台词，阳光透过树叶在她发间碎成星子。

"下周校庆，戏剧社要表演新剧。"

郁青羽踢开脚边的积雪，声音漫不经心。

"女主角......已经有人选了。"

阮卿卿脚步一顿，仰头看见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她突然想起那些深夜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的台词。

想起他在剧本批注里写的"这里眼神再柔一些"。

原来所有的笨拙与坚持，都被他妥帖地收进了心底。

"这次的剧本......"

郁青羽突然停下，转身时身后是被雪覆盖的梧桐树，枝桠间挂着彩灯。

"讲的是一个女孩追逐星光的故事。"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的雾气，露出眼底直白的炽热。

"但她不知道，那束光早就为她停留了七年。"

阮卿卿感觉眼眶发热，雪水混着泪珠滑进围巾。

郁青羽伸手替她擦掉泪水，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别哭，女主角要笑着谢幕。"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速写——

有她排练时专注的侧脸，有她咬着笔杆思考的模样。

最后一张是今天在片场，她仰头看他时睫毛上的水珠。

"以后每一个剧本，"

郁青羽将速写塞进她手里。

又重新牵起她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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