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申屠大人完全掌管金凤阁的时候,你认真仔细,不贪不占,还能算是优点。
但现在不同了,他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账房。
现在他们俩在争金凤阁,账房这么重要的位置,他需要的是自己人。
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和申屠大人可曾单独吃过饭?
他可曾将什么重要的事交于你?
又可曾跟你说过什么重要的话?”
老王呆呆的立在原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和申屠勇单独吃过哪怕一顿饭。
自己始终就只是一个打工人,从来就不是申屠勇的自己人。
刘妈妈见他陷入思索,继续道:
“明白了吧?
虽然你是个好账房,但没用的。
你不是申屠勇的自己人啊!”
“不是自己人……”
老王呢喃着,仍旧呆呆的站在原地。
刘妈妈推了推他,说道:
“老王,你是账房,你有一手记账的本事,到哪不能混口饭吃?何必在这受辱?
到是我,从这门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唉……”
大孙看着眼前的两个被撵走的老人,心下不忍,却没有办法。
毕竟共事多年,他试着宽慰道:
“刘妈妈也可以去别的青楼寻一个差事,不至于没地方去啊。”
“唉……三十多年前,我在金凤阁当上花魁那一天,就已经知道我会有今天的下场。”
她扫过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往日的回忆犹如幻灯片一般从脑中一一闪过。
“我从十二岁那年被父亲以两袋豆子的价钱卖掉,到如今在这里已经快四十年了。
一开始我太小,只能端茶倒水。
后来开始接客,然后当上花魁,也是一时风光无限。
比很多姐妹都幸运,没染上什么病,活了下来。
可也不算是最幸运的,没能被富贵人家挑去做妾,还是一直留在这里。
年老色衰总是没办法的,总得在接不到客之前找一条后路。
我用挣来的钱贿赂了当年的郡守,顶替了原来的老鸨子,留在了金凤阁之中。”
她缓缓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们知道当年被我顶替的那个老鸨子,后来怎么样了?”
没有人回答,她也并不期待任何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那个人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姓张。
张妈妈离开金凤阁的那天,并没有怨恨,反而摸着我的头说道,
多攒些钱吧孩子,或早或晚,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
我当时意气风发,哪会听她这种被撵走的人说的话。
如今想来,她能跟我说这种话,也算是个大善人了。”
老王问道:
“那这个张妈妈离开后怎么样了?”
“她啊,倒是攒了些钱,听说有六十多两黄金呐,足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不过却被歹人盯上,没几天就横尸街头了。”
“唉!”
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老王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刘妈妈苦笑了一声,道:
“后来,我从一个恩客的口中听说,那歹人啊,其实是郡守的人。”
“啊?!!!”
这回不单单是老王,连大孙都皱起眉来。
“没想到竟是这样!”
刘妈妈继续说道:
“所以啊,这些年我有钱都花了,没攒什么钱。
攒了也不是给自己攒的。
没想到属于我的这一天这么突然就来到了,樱桃就像当年的我。
我不怨她,她也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好出路。
认为了自己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是我啊,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夏师爷要那二两黄金了。
这二两黄金想必还不至于让人惦记,也算给了我一条活路。
这二两黄金你要不要去讨啊?”
老王回道:
“要啊,当然要!
眼看没了营生,但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用钱呢!
二两黄金对于咱老百姓来说,也不算小数目了,省着点花,够用两年了。”
大孙也有些悲戚,说道:
“咱们几个共事多年,我是想留你们,但我说的不算呐。”
“懂懂懂!”
刘妈妈拍了拍大孙的胳膊,说道:
“我们这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不过同样的话我也要对你说一遍。
你这脑子也不够用,挺让人担心的。
凡是自己多留个心眼,有事别不顾命的往前冲。
你要是没了命,他们再找个人就是了,但你的老娘可就没人管了。
我们的今天没准就是你的明天呐,孩子!”
大孙点了点头。
以前他以为自己给金凤阁卖命,虽说这活名声不好,但挣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和老娘了,也算不错。
但听了刘妈妈刚才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踏踏实实干活的人没了营生;
杀人夺财的不是歹人,而是郡守!
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突然长出了脑子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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