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昭寺前的青石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不日头刚爬上经幡飘扬的金顶,四方信徒便已层层围聚。
转经筒的铜锈味,混着酥油茶的醇香在空气中翻涌。
僧人们绛红的袈裟连成一片红海,此起彼伏的诵经声里,还夹杂着孩童的嬉笑和商贩的吆喝。
八座煨桑炉腾起滚滚白烟,将金顶下翻飞的经幡熏得微微发亮。
“快看,哲蚌寺的僧众来了!”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三十六名手持银质转经筒的僧人,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
为首的格西头戴鸡冠帽,胸前百年老蜜蜡佛珠随着步伐轻响,每走一步都带起庄严的嗡鸣。
还没有等众人行礼完毕,西南角突然传来铜铃清响。
只见八名赤足的天竺侍女,托着鎏金莲花灯鱼贯而入。
灯盏里燃烧的不是寻常酥油,而是泛着幽蓝光芒的神秘香料。
十二名黑衣僧人抬着缀满珍珠的软轿缓缓现身,轿帘无风自动。
天竺圣女赤足踏在莲花纹银毯上,赤色纱丽薄如蝉翼。
她腰间金链垂落的九眼天珠随着步伐轻晃,额间红点宛如滴血。
当她双手合十念出梵文经文时,空中竟浮现出金色曼陀罗虚影。
“哇!”
围观的信徒中,发出惊讶声,随即虔诚双手合十。
"这……这是天竺密宗的浮空曼陀罗!"
大昭寺年轻僧人攥着念珠的手微微发抖。
广场上的宋青书折扇一收,看着腾起的金色曼陀罗虚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很好,这么‘骚包’的出场方式不可能不学吧。
他周围扫视了一眼,人潮如沸,突然手中折扇轻轻点在身旁康巴汉子的手肘处。
那汉子本就踮着脚张望,嘴里嘟囔着根本看不到。
被冷不防被这轻巧一触,竟不由自主地往前跌去。
宋青书顺势借力,脚尖点着人群缝隙如穿花蝴蝶般游走。
他看似随意的抬手扶肩,侧身避让,实则每一下都暗含巧劲。
将挤向他的人潮四两拨千斤地引向别处。
“借过,谢谢,借过,有开水!”
宋青书嘴上喊着,在人缝中虚晃。
不多时,他就轻松到了最前面,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许多。
此时天竺圣女的梵文诵经声愈发激昂,金色曼陀罗虚影在空中旋转,洒下点点金光。
“这就是天竺圣女?果然名不虚传!”
“听说她精通佛法和幻术,不知我们的高僧能否招架得住?”
在僧人们窃窃私语声中,天竺圣女优雅地走下软轿,朝着大昭寺方向微微行礼。
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却满是傲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赞普驾到!”
随着一声高喊,朗杰坚赞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疾驰而来。
他身着华丽的藏袍,腰间的金刚杵配饰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但此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行礼,心中满是震惊。
在以往的辩经大会,赞普顶多派个大臣前来观礼。
今日竟然自己亲自到场,可见对这场辩经大会的重视。
大昭寺住持罗桑嘉措匆匆迎上前,额头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不必多礼。”
朗杰坚赞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天竺圣女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大步走向观礼台,落座后沉声道:“今日辩经,事关吐蕃荣耀,望各位高僧全力以赴!”
天竺圣女见状,轻笑一声,“早就听闻吐蕃佛法昌盛,今日终于能一睹各位高僧的风采了。”
她的话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轻视。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罗桑嘉措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辩经开始。
“嗡!”
晨钟被敲响,辩经的高僧缓缓上台。
但他在见到对面神态自若的天竺僧人,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吐蕃高僧多吉平措双手合十,“敢问上座,何为佛?”
这直击根本的诘问,惊得围观的信徒手中的转经轮都停了转动。
对面天竺僧人达摩罗阇轻轻转动手中的念珠,想了想便道:“众生皆佛!”
话音未落,场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为何?”
多吉平措微微皱眉。
达摩罗阇悠然起身,宽大的僧袍扫过地面,“佛本无相,如虚空容纳万物。”
“众生一言一行皆显佛性,山河草木皆藏佛法。”
“故天地众生,皆可为佛。”
多吉平措听完之后,沉默少许。
只见他深深俯身,额头触地,“上座所言,直指本心,贫僧受教了!”
这话一出,如巨石投入深潭。
吐蕃僧人群传来压抑的惊呼,而天竺阵营则是爆发出雷鸣般喝彩。
多吉平措只是暂居下风而已,紧接着他继续发问。
在面对多吉平措一个个刁钻古怪的问题,达摩罗阇全都一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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