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陈英烈下令处决了自己的儿子陈思谋,大家伙儿都对他另眼相看。吴鹤龄故意刁难陈英烈,让他决定该怎么处置知行和严欢。
陈英烈皱着眉,双手背在身后,踱步,片刻后,沉着声音说:“今天我处决思谋,一是因为他是我儿子,犯了错,是我没管教好;二是他身为七星堂弟子,却残害同门,罪大恶极。而知行、严欢不是七星堂的人,让我来决定怎么处罚他们,实在不太合适。就说刺杀严欢这事,他先杀了知难,又杀了王咏,按规矩,应该交给白水宫和大千寺处理。知行到底是大千寺的武僧,由榆钱会的新任龙头和招隐寺的住持来处置,才合情合理。”
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有的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陈英烈办事公正;有的人则满脸都是钦佩的神色。
···
之后,严欢被押到地牢的一间牢房。牢房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严欢一进去就瘫倒在地,他杀了那么多人,知道自己多半活不成了。
牢房里的水不停地往下滴,“滴答滴答” 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响亮,地面几乎全湿透了,一股潮湿的霉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这些天的经历,还有被他杀死的知难和王咏,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闪过,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他一下子坐起身,心脏砰砰直跳,看见牢房门口站着几个人,隐约能看出领头的是陈英烈。于是,他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慢慢朝牢房门口走去。
有人搬来一张椅子,让陈英烈坐下。陈英烈低下头,咳嗽了几声。
严欢抓着铁栏杆,心里十分不安,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问道:“您还有啥要问的吗?”
“你运气不错,我看在吴鹤龄和王赞的面子上,决定留你一条命!”
“真的?” 严欢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就像在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光,不过多年闯荡江湖,他还是假装镇定地问道。
“没错。不过,放你之前,我得跟你说件事,省得你出去以后惹麻烦。”
“啥事啊?”
“你最想知道的事。”
严欢最想知道孙红桃的下落,可又觉得陈英烈肯定不会说,心里既期待又怀疑。
陈英烈开口说道:“我看你脖子上挂着一个白玉坠,猜你可能是庆丰钱庄的后人,所以你才杀了知难……”
“你也知道这白玉坠是庆丰钱庄的信物?”
“当然。”
严欢心里猛地一震,急忙问道:“可是,我看到陈思谋也有这样的一个白玉坠,他哪来的?”
“庆丰钱庄关门多年后,我花了很多钱重新把它买了回来,后来让儿子把它改成客栈。想来是他整理钱庄遗物时,发现了一枚白玉坠。”
“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知难不是杀害邓家的凶手。”
“不是他还能是谁?” 严欢满脸震惊,他一直认定知难就是罪魁祸首,陈英烈这话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我没必要骗你,我就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二十多年前,邓氏兄弟和恒宝钱庄、七星堂是庆丰钱庄的三个财东。我和邓氏兄弟还是拜把子兄弟呢,那时候我经常和他们一起喝酒玩乐。后来,庆丰钱庄为了发展,开始放高利贷,虽然赚了不少钱,可恒宝钱庄和我们七星堂怕惹麻烦,就撤资了。”
陈英烈接着说:“20 年前,湖南木材生意很火,好多商人都去湘西山区买杉木,庆丰钱庄和恒宝钱庄都给木材贩子贷款。庆丰钱庄利息高,恒宝钱庄利息低,大家当然更愿意找恒宝钱庄贷款。做木材生意,从长沙运到武昌,得靠两个钱庄实现异地收钱。有段时间,杉木市场供不应求,价格一路猛涨。好多木材贩子觉得能赚钱,就大量囤木材,不断找恒宝钱庄加贷款。可谁也没想到,仅仅三个月后,市场就变了,杉木突然卖不出去。那些木材贩子全都赔得血本无归,恒宝钱庄的贷款自然也收不回来,资金链一下就断了,陷入大危机。为了维持下去,恒宝钱庄只能向庆丰钱庄贷款,听说最大的一笔借了十万两银子,才勉强周转过来,稳住局面。”
严欢想起之前调查时,也有人这么说,看来陈英烈说的是真的,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原本认定的真相好像开始站不住脚了。
陈英烈又接着说:“后来发生的事就很惨了。庆丰钱庄找恒宝钱庄催债,恒宝钱庄就向木材贩子施压。这些木材贩子偷偷商量,最后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屠杀邓家。一场血腥杀戮之后,邓家惨遭不幸。恒宝钱庄危机解除后,出于道义,把那十万两银子分给了那些被高利贷害惨的人,想弥补以前的过错。”
严欢吃了一惊,站在那儿呆住了,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知难不是幕后主使?他想到陈思谋的所作所为,觉得陈家和知难关系肯定不一般,陈英烈是故意这么说的。于是说道:“你和知难什么关系?为啥要这么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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