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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纸砚两手划过空中,双手迅速结印,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不待楚棠反应,屋内的环境开始扭曲、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雾弥漫。
悲鸣的声音萦绕。
楚棠瞬间被拉入,心中悲痛弥漫开来,沉睡的记忆被唤醒,就如同她不久前潜伏进入魔族,初达魔族边境,所遇到的那对母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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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痴嗔,生悲欢,聚离合。
好割裂啊。
这世间真的好割裂啊,仿佛被利刃劈开。一面是富贵人间,朱门内华服高朋,灵植环绕,欢声笑语;另一面是悲惨地狱,寒风中的剥掠,灵力微弱,血泣鸦寒。
天灾,亦是人祸的掩饰;人性的恶,最好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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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之中,黑暗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时间回到楚棠初踏入魔族边境,准备前往魔族皇城,夺取千千婆娑。
楚棠眉头紧锁,似乎是在面对什么千古难题一样,盯着手中的地图。
原来是她迷路了。
日月玺:“棠棠,不要慌!我仔细观之,地图上显示一个小圆圈。这附近有一座村落,那座村落应该是必经之路啊?”
楚棠眼睛一亮,“日月,你真厉害,地图都看得懂!那我去找一找。”
日月玺十分坚定地握着拳头,加油鼓气!黄沙弥漫,萧瑟的风声呼啸,似前方有千难万难,来者亦无畏。
识海内,日月玺拟态为一个小娃娃的模样,它振臂高呼,摇旗呐喊:“为了小沐,为了那枝什么婆婆的灵花,我们一定可以的。”
迷梦蝶:“……你们在燃什么?我问你们到底在燃什么?”
这不就是一个看地图寻路吗?
这,很难吗?
那是一个小村庄。黄昏倾洒在这片土地,莫名带来了几分凄凉。
那是无声的哀嚎。
焦土上飘着血腥味的灰烬,楚棠一副白衣青年的装束打扮,白色的锦靴,靴底粘着半凝固的血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肉块上。
楚棠眉头紧锁,似要拧成死结,紧抿着的薄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被烧裂的土地沟壑纵横,好似大地狰狞的伤口,干涸的血迹星星点点。
毫无生机。
枯木已绝。
最令人诧异的是,用鲜血铺就的土地上,死亡气息弥漫,却不见残肢与尸体。身躯被无情抹除,仅存的修炼资源被剥夺殆尽,连最后的痕迹都无法存留。
识海之内的两小只极为震惊,它们闻不到血腥味,但是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屠杀。
日月玺:“棠棠,这……和村口吊着的…….那个小孩……”
楚棠双睑垂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一声沉重的叹息所代替,身处村庄之中,寒风撩动她的衣摆,冷意遍布全身,冰冷刺骨。
“是一种不知名的大陆禁术。”
她来晚了。
断墙后,突然伸出的枯手抓住白衣青年的脚踝,指节泛着死人特有的青灰色。
蜷缩在瓦砾堆里的女人,脸上遍布沟壑,嵌着焦黑的尘,嘴唇裂得像旱了三年的田垄。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棠一时不察,更重要的是,此处已无生机,也无活物。
楚棠下意识扶住对方,视线一动,却发现女人另一只手正在往怀里掏——半块黝黑的灵石从她的破衫中掉出来,滚落在血污里。
不过是半块下品灵石,这大概还是对方使用了不少手段藏起来的,才未被人拿走。
“大人…”她的喉咙里滚出砂纸磨砂般的声响,干涩的眼中泛起光亮,“这是…我身上最后一枚灵石了。”
“希望大人能帮我一个忙,帮我……安葬一个小孩儿……”
女人没有提自己的后事,也没有要求楚棠为自己做什么,浑浊的眼里满是哀求。枯手攥着黯淡的灵石往楚棠面前送,骨节突出的手腕之上还绑着碎布条,那是最后的寄托了。
这块碎布条……
楚棠突然想起在村落门口槐树上晃荡的小孩尸体,麻绳勒进青紫的脖颈,衣袖的一角有被撕裂的痕迹。
那个孩子毫无修为,是一个凡人小女孩儿。
周围的铁锈味突然变得刺鼻,楚棠的嗓子瞬间干涩无比,刺痛如刀割,她的语气极为缓慢,“我进入村落前,已经将那个孩子安置妥当了。那是村落外的一侧,位置很好,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的地方,寓意着来世安宁。”
女人得到让人惊喜的答案,似乎想要笑一笑,嘴角用力拉扯着,拼尽全力,却也没有咧开,她口中那抹未咽下的气已经支撑不起任何动作了,“那…就好…”
她果然还是有一点好运气的。至少这个白衣公子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了,她最后一面没有看到小宝了。
压在心底最大的心愿了结。至于那个屠杀村落的势力,这等血海深仇,怕是永远都不得以为报了。
楚棠轻轻扶住对方的胳膊,“是谁做的?”
是谁屠戮了这片土地?这个邪术是谁做的?活活将其虐杀,用孩童的尸体镇压戾气冤魂,整个村落内无一人生还,也无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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