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人已经走出蓖麻地很远。如果接着再深入森林，依据两人的回忆，就会来到那处简易的营地，当时巴兹和弗拉兹就是在这里合力击败了那几个偷家畜的盗贼。

“我的父母是远征军里的一员，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听闻了父母战死的消息，说实话，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要被教会学校里的其他孩子看不起了。”

怎么说也是在圣教国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圣教国的教会里都是内设了学校，不光是教育那些留守儿童，更多是提供食宿和照顾。弗拉兹曾经见到过一次大批的儿童在教士的带领下集体出行游玩，当时弗拉兹还很好奇地询问过格瑞克，当时正是狗头炼金师解释了这个机构。

“当时的规矩是，父母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本地照顾孩子，就可以把孩童放到教会学校里托管，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一般的佣兵在有了自己家庭之后肯定会选择归隐，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圣教国的公职人员则可以享受托管孩子这个待遇，同时继续为了圣教国工作。”

巴兹顿了顿，说道。

“我和周围很多孩子一样，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印象里他们都很忙，但是我在后来的回忆里，逐渐可以体会到当时他们的爱，他们关切的那种眼神，只是他们有任务在身，极少有时间陪伴在我身边。而且对比其他伙伴的父母，他们来看望的次数是最少的。”

弗拉兹问道：“这是为什么？”

巴兹说道：“这是帕奇卡先生告诉我的，他们在远征军里的权限很高，任务很重，很多重要决策都有他们的份。”

弗拉兹点点头，追问道：“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巴兹说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远征军中计，主力被调离我父母据守的区域，我父母以二十多人的规模，抵挡新阿卡德近千人的军队，最后虽然成功拖到主力军回防，可是我父母那个时候已经牺牲了。”

“那真的是英雄了。”弗拉兹喃喃地说道。

巴兹这个时候笑了笑说道：“是没人认可的英雄。”

“怎么回事？”

巴兹将故事继续讲下去说道：“帕奇卡认为，我父母和那二十多个教士，应该授予荣誉，追封为烈士，可是他的申请，遭到了当时远征军一部分人的反对。”

“这不是应该的吗？”

“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远征军虽然负责征伐，但是军粮和军备还要受制于圣教国本部，特别是舒家掌管的工程部门，军队里日常军械，法术材料这些都是圣教国工程部门提供的，当时远征军的条件不够好，军饷也经常不能及时发放到位，加上死界那个地方你也知道，并不是说想来就来，想走就可以走的，不是说组织一支队伍输送物资过去，就可以到达的。于是远征军经常会青黄不接，陷入两难的境地。”

弗拉兹疑惑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不授予荣誉，其他战士们会怎么想。”

巴兹摇摇头说道：“我父母他们那批人之所以二十多人可以抵御上千人的军队，其实是因为那二十多人都是非常优秀的法师，而正是如此，所以会申领大量施法材料和重要资源，而当时圣教国内部已经打算裁削减远征军这个部门，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法师行动组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再补上，也会有很大一部分时间的空缺。而如果就这么隐瞒着不报上去，军饷和材料就可以继续发放。”

弗拉兹这下明白了，其实自古以来很多军队内部都存在吃空饷，吃死人钱这种情况存在。

“那帕奇卡先生最后决定呢？”

巴兹说道：“远征军的统帅，是紫袍的阿列克德，帕奇卡告诉我，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是圣教国少数心存正义的人。可是因为当时远征军的实际情况太过复杂，而且远征军的几位智库也都决定这么做，这几位智库自然而然也是高阶的施法者，一旦我父母那个法术小组没了，那么法术材料和资源自然也就会分配给他们，所以他们于公于私，都更加倾向于瞒报。”

“所以那位阿列克德统帅最后也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巴兹点着头。

“这件事情，让帕奇卡一气之下退出了远征军，他调入圣山，同时开始调查远征军的军粮调度问题，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加上他调查出的黑幕，让帕奇卡先生对圣教国的管理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直接向圣山请辞，由于他们家里祖辈都是圣教国内的贵族，所以圣教国出于最早的规定，还赐封了帕奇卡为领主，奖励了他艾利维利这么一块偏僻的领地。”

原来事情的缘由是这样子，弗拉兹不由得感慨起来，巴兹的身世居然这么糟糕，父母就这么被圣教国当做棋子，死后连该有的荣誉都无法得到。

“所以你在教会学校呆到成年，之后再来到艾利维利？”

巴兹又摇头道：“不，帕奇卡先生在去圣山之后，争取到了所谓的荣誉，不过是几个破奖章，这是帕奇卡先生自己也想不到的，他以为会有一笔够我生活的抚恤金，或者让我也可以成为教士，有一个相对安稳的未来。也许是远征军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刻意报复吧，不光最后什么都没有，还把我从教会学校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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