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
………………………………
户池一家。
这是一口无名小卒的家庭。
在灾难前居住在日本埼玉县的45号公寓中,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医院的疗养师。
这本是最普通,最理应平凡度过一生的一群人,但在生下了真姬后,父亲因为上司的宴请,染上了赌博,而又因为顶头上司的倒台而被迫辞职,他便成天以酒度日,变成了一个被妻子赡养的废人,从此整个家庭都从安静的清晨变成了昏暗又潮湿的雨天。
“钱呢?!钱呢!?我明明记得……”
又是一天雨夜,又是一如往常的癫狂而又绝望的嘶吼,又是伴随着孩子哭泣的影子重叠。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无数遍。
以至于孩子变得不再哭泣,女人不再出声,男人的嘶吼也越来越绝望。
只要赢一次。
只要赢一次,那么大家就能过回过去的日子,那时自己一定会收手的……
到时候就能不再像过去一样,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牵扯所有人……
可明明是这样……明明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户池源看着眼前被打倒在地的妻子,女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怀里抱着最后的十万日元,乌黑的长发上滴着血,那绝望而又无声的眼神似是最恶毒的诅咒……
一点一滴地,都想要杀死他。
“…………”
一旁的真姬就像是坏掉的玩偶,被随意的放在墙角,在家里自己剪的长发散落在地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上有着未消的掌印,眼泪和嘴角的鲜血诉说着刚刚绝望的一切。
“我……我……”
男人的酒醒了,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恐惧了。
于是拿起最后的十万日元跑出了公寓……
许久未换的公寓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夹杂着暴雨的嘲笑和吵扰,一切就像是一场无妄之灾,他没有理由的蚕食着所有与之关联的人。
暴雨还在继续,路过汽车的冷白色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再次透了进来,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光亮,这里依旧黑暗。
女人缓缓爬到了真姬的面前,强撑着自己,想要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拿出了藏在真姬衣服口袋里的五万日元。
像是突然卸了气,年幼的真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切都被暴雨的声音遮的死死的……以至于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没有笑点的默剧。
“真姬酱保住了最后的钱,还愿意为了保护妈妈挺身而出……真姬酱着是妈妈的好孩子。”
温柔的怀抱里无不充斥着母爱的温暖,似是这一刻,真姬才能真的走出雨夜,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待真姬越哭越无力,最后昏昏沉沉的睡去时,女人才松开了抱着她的手,然后忍着疼痛将她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并送上了晚安吻,愿睡眠能给她些许的寂静。
当真姬房间的门缓缓的关上时。
无尽的虚无和疼痛就像是一次性涌来一样,击垮了女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她发了疯似的在自己的包里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了最后一瓶吗啡……
没有犹豫,像是贪婪的豺狼虎豹,她拧开盖子,然后倒出一把,也不就水就直接咽了下去,就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少许的救赎一样。
终于,终于。
身上的疼痛少了很多。
自我堕落的愧疚在身心的一丝宁静里彻底的消失了,如同掉入水中的般,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和爱人热恋的时候,记得他会在约会时做一些小孩子才会做的玩笑,而自己则将这些尽收眼底。
然后,又毫无理由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她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最终的答案也只有一个,这里没有容身之处。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摆动着,现在是9点15分……
她也该累了。
在绝望中,她蜷缩着在墙角睡着了。
醒来时,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身上盖着真姬的被子,而她就靠在自己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外面的暴雨,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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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户池源,38岁,死于车祸。
死亡时间:凌晨1点53。
死因:肋骨刺破肺部导致的大出血。
现场的地面上散落着百歩ラーメン的盐味叉烧拉面,疑似是在送餐途中遭遇了车祸。
并且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三百万日元的收据以及四万八千日元的零钱。
死者生前前往的方向正是他全款买下的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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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混沌是世界的本质。
未知和恐惧是一切的垫脚石,也是地基。
利维坦将日本淹没前,他们便被日本的自卫队送到了中国本土上,可随着地球的气候完全变样,冰川消融将海水带过了所有的沿海城市,只余高地的人们还在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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