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活口!"他的吼声盖过枪声,"孤要问问他们,是谁教的用我大明的火铳,刻瓦剌的咒符!"战马踏碎浮冰,他看见前方瓦剌将领的腰间,挂着半块残破的虎符——与三年前通州沉河死士身上的,分毫不差。
西域战场,蓝玉的神火铳队正在沙丘间设伏。他望着远处扬尘,忽然对朱高炽笑道:"燕王世子可曾见过,沙蛇如何捕猎?"不等回答,便见沙丘后腾起浓烟,改良火铳的铅弹穿透骆驼皮盾,瓦剌骑兵的阵型顿时大乱。
"他们以为用女真的火铳就能伪装,"蓝玉抹了把脸上的沙砾,"却不知每杆火铳的编号,都记在军器局的黄册里。"他捡起一枚刻着残莲的弹壳,忽然皱眉——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西域,除非,胡党的暗线早已贯穿东西。
应天城的午门楼上,朱雄英望着漠北送来的加急塘报。朱棣的奏报写在狼皮上,墨迹未干:"贝尔湖之战击溃瓦剌主力,俘获胡党细作十七人,皆持通政司旧年文书。"他的手指划过"清君侧"三字,忽然冷笑,转身对身旁的盛镛道:"去把御史台新刻的《风宪条例》拿来,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党争与边患,朕一并斩了。"
暮色中的漠北草原,朱棣站在贝尔湖边。湖水倒映着漫天星斗,狼头旗与残莲纹在水中交织,渐渐被血水染红。他摸着剑柄上的螭纹,忽然想起朱雄英授剑时的眼神——那是比漠北冰雪更冷的决心。
"父王,"朱高煦拎着半块虎符走来,甲胄上的狮纹沾满血污,"俘虏招了,这批火铳是从广宁卫的旧仓库运出,库单上的耿将军签名,是齐泰的幕僚仿写。"朱棣点头,目光落在湖对岸的白山黑水间——那里,女真诸部的篝火正在闪烁,像散落的星子。
夜风带来远处的驼铃,不知是商队还是敌骑。朱棣忽然抽出青铜剑,剑尖挑起半面狼头旗,旗角"借刀杀人"的小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胡党的暗线如同草原上的草根,春风一吹便会再生,但只要大明的霜刃未歇,便容不得他们在阴影里蠕动。
应天城的更漏敲过子时,徐允恭终于将最后一份密折封入檀木匣。匣中除了瓦剌的檄文,还有朱高炽从辽东送来的账册——耿炳文旧部的兵器调令里,每笔异常记录旁,都用朱砂标着"胡"字密记。
"大人,"幕僚低声道,"燕王府送来急报,漠北残敌正朝女真地界逃窜,恐与建州卫的暗线会合。"徐允恭望着窗外的紫禁城,琉璃瓦上的霜正被月光照亮,忽然想起太祖皇帝的话:"治大国如烹小鲜,需防明火,更需防暗涌。"
他提起狼毫,在奏报上批下:"着燕王朱棣兼领辽东都司事,凡涉胡党兵器案,可跨卫所调阅文书。"墨汁在黄纸上晕开,像极了贝尔湖上的血色涟漪。霜刃虽已出鞘,但要斩尽这盘根错节的暗流,还需更多的雷霆手段。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文华殿的飞檐时,朱雄英正在看蓝玉送来的狼头旗。旗角的残莲暗纹被金线勾勒,在晨光中格外刺眼。他忽然将旗子拍在舆图上的贝尔湖位置,指尖划过朱棣标注的"斩首乌桓"处,轻声道:"四叔,这一战,不仅是漠北的雪,更是朝堂的霜啊。"
殿外传来马蹄声,是李景隆的南军斥候到了。朱雄英知道,长江口的细作、辽东的火铳、漠北的檄文,不过是胡党余孽的最后挣扎。但他也清楚,只要大明的军卫法还在修订,御史台的风宪匾额还未焐热,这把斩向暗涌的霜刃,便不能有半分卷刃。
霜刃未歇,而大明的君臣,早已在这波谲云诡的岁月里,磨好了更锋利的刀刃。飞虎纹玉佩在晨光中闪烁,见证着一个王朝如何在惊涛骇浪中,一步步走向更辽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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