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坐在疾驰的车内,掌心不自觉地沁出一层薄汗。
车窗外的夜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霓虹灯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光痕,像极了此刻他纷乱的心绪。
“我也当父亲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的瞬间,他竟有些恍惚。
一天前,他还是青江市纪委书记,铁面无私地追查着三任市长的离奇死亡;一天后,他即将迎来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他会像自己一样执拗?
还是会像诗然那样温柔坚韧?
唐修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想起妻子最后一次产检时笑着抱怨孩子踢得太凶的模样。
当时他还调侃说肯定是个皮小子,可现在,突如其来的早产让他喉咙发紧。
“到了!”
车门猛地拉开,军区总院刺眼的灯光扑面而来。
唐修几乎是冲进大厅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机械运转的嗡鸣。
如果...如果...
他狠狠掐灭脑海里的假设。
走廊尽头,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
周娟丽正攥着纸巾来回踱步,一见唐修便红了眼眶:“刚推进去半小时,医生说胎位有点偏,但诗然状态...”
话音未落,手术室内突然传来一声模糊的喊叫,接着是器械碰撞的脆响。
唐修一步跨到门前,手悬在半空,却不敢碰那扇隔绝生死的大门。
“请家属退到安全线外。”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正抵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唐兴成按住他的手臂,递来一杯冰水:“最好的产科专家都在里面,你慌什么?”
可唐修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突然意识到,原来父亲这个身份,比面对枪口或毒钢笔时更让人恐惧。
也不能说是恐惧,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这是一份沉甸甸的家庭和父亲的责任感。
这是对于未来家庭的一种迷茫。
手术灯由红转绿的刹那,唐修听见了自己心脏落回原处的闷响。
护士推门而出时,白口罩上沿还沾着星点血迹:“六斤二两,母女平安。”
嘿,是个小姑娘。
唐修踉跄着扶住墙,突然发现西装后背已经湿透。
透过门缝,他看见周诗然苍白的脸上挂着汗珠,怀里蜷着个皱巴巴的小家伙,那团粉色的生命正攥着拳头,像在抗议过早被拽出温暖巢穴。
“孩子肺活量很好。”医生摘掉手套时笑了笑:“就是脾气挺大,踹了我三脚。”
唐兴成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个红绸布包,层层揭开后竟是枚温润的羊脂玉长命锁。
当冰凉的玉坠贴上婴儿额头时,唐修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当年你奶奶...”唐兴成的话被婴儿突然的啼哭打断。
小东西睁眼的瞬间,唐修在琉璃般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爸,你抱着吧。我去看看诗然。”
唐兴成:“......臭小子!”
她半倚在摇起的病床上,发丝还沾着未干的汗意,像一株被暴雨洗过的白茶花。
她眉心的疲惫忽然舒展成温柔的笑纹,那是种近乎神性的光芒,仿佛所有疼痛都在婴儿吞咽的声响里化作了蜜。
唐修站在床尾,喉结动了动,他看见周诗然的手背上还留着留置针的淤青。
指节因用力过度仍泛着白。产房里用来咬的毛巾此刻皱巴巴塞在枕边,边缘残留着几道撕裂的齿痕。
“疼吗?”
他声音哑得自己都吃惊,手指悬在周诗然浮肿的脚踝上方,最终只敢用指背碰了碰输液管滴落的药液。
周诗然摇摇头,突然抓住他欲缩回的手按在自己腹部的刀口上。
隔着病号服,唐修触到一道凸起的纱布边缘,掌心顿时像被烙铁烫着般颤抖起来。
“麻药退了才知道。”
唐修将自己的额头和她的额头碰在一起,声音有些沙哑:“辛苦了,老婆。”
周诗然有些虚弱的说道:“我想看看孩子。”
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唐修。
唐修点了点头,又出去,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周诗然的身边。
而外面。
唐啸君也从部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过来第一时间就是问:“老爷子还不知道吧?”
周娟丽点了点头:“还没给老爷子说,要是老爷子知道,恐怕现在早就在这里了。”
唐啸君叹了一口气:“母女平安就好,这才是最好的。老二,你回去接咱爸,这边我们照看着。”
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就怕有个情绪激动。
唐兴成沉吟片刻:“张家那边...”
唐啸君脸色一冷,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寒光:“他们翻不起风浪!”
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唐啸君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最近张家一点都不安分,都在争你留下来的位置,但最后都被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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