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蹲在茶寮残破的灶台边,复瞳倒映着乳牙红绳的纹路:"伯母的残魂在往东北方飘..."她指尖沾着露水在青石上勾画,蜿蜒的线条与玉镯血丝逐渐重合,"三十里外有座荒庙,檐角挂着青铜铃。"
烈山魁用木剑挑起昨夜埋齿的浮土,槐根处新生的肉瘤正在鼓动:"阿素在警告我们。"他碳化的右臂缠满浸过槐露的布条,腐肉焦香混着药味,"这瘤子每跳一次,蛊鼎的煞气就重三分。"
罗冲摩挲着腕间红绳,乳牙硌得皮肤发红:"娘总说牙疼要含盐水。"他忽然将红绳浸入溪流,褪色的丝线遇水浮现暗纹——竟是缩小版的归墟海眼地图。
破庙的飞檐塌了半边,青铜铃在晨风中发出沙哑的呜咽。青璃的尾巴扫开蛛网,残破的观音像掌心托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朱砂画的饕餮纹已经模糊,手柄处刻着"安素"二字。
"这是我娘的闺名!"罗冲抓起鼓柄的瞬间,蛊核突然暴起青光。观音像背后的暗格弹开,滚出本泛黄的《育儿札记》。书页间夹着片鮟鱇鳞,鳞上血字未干:"冲儿百日咳药方:鮟鱇泪三滴,混槐露..."
烈山魁的剑鞘肉瘤突然爆裂,脓血溅在书页上。阿素的虚影在血渍中凝实:"师兄...看第七页..."残破的纸页显现焚身诀补遗,字迹正是阿素临终前所书。
苏小满的复瞳透过鳞片,看见罗夫人抱着婴孩跪在佛前。香案上的药炉冒着热气,混着鮟鱇血的药汁正被小心喂入婴孩口中。"她每喂一勺...都要剜片自己的鳞..."苏小满突然干呕,复瞳渗出淡金色血丝。
青璃卷来庙后的野薄荷,揉碎敷在她眼睑:"你见到的,是楚无涯的噬心蛊在作祟。"叶片沾着晨露的凉意,却压不住记忆里翻滚的药苦味。
罗冲突然砸碎观音像的莲花座,底座暗格里掉出串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母亲玉镯内侧的纹路完全契合,最末那把刻着楚无涯的私印。
正午的日光穿过破窗,在青砖上投出钥匙的阴影。苏小满蘸着复瞳血泪描摹影痕,竟拼出完整的鮟鱇皇陵水道图。烈山魁的剑鞘肉瘤突然停止鼓动,阿素的虚影指向东北角:"那里...有楚老鬼的命门..."
青璃的尾巴扫开墙角的鼠洞,露出半截青铜灯盏。灯油早已干涸,灯座刻着三百个"楚"字,每个字都连着条血线指向归墟方位。罗冲的蛊核突然剧痛,他看见母亲被铁链锁在灯阵中央,尾骨正被炼成新的灯芯。
"明晚月最圆时..."苏小满的复瞳突然淌出墨色液体,"楚无涯要拿伯母的魂点天灯!"
烈山魁用木剑在庙墙刻下星图,碳化的右臂抖得厉害。阿素的虚影握住他手腕,带着完成最后一笔:"当年我在这庙里发过誓..."刻痕突然渗出血珠,凝成少女时期的阿素剪影,"要掀了楚老鬼的蛊鼎,请师兄吃真正的糖醋鱼。"
罗冲将青铜钥匙串在红绳上,乳牙硌着楚无涯的私印:"娘说乳牙能咬碎最硬的壳。"他忽然把钥匙按进肉瘤脓血,腐肉遇铜发出滋滋声响。
青璃卷来庙前新开的野菊,别在每人衣襟:"该走了,鮟鱇皇陵的潮汛要到了。"她的金铃映着夕阳,铃芯处的槐露凝成箭头,直指归墟海眼。
苏小满把拨浪鼓系在腰间,复瞳第一次完整映出路线:"沿着褪色的饕餮纹走,腐肉味最浓处就是生门。"
残庙的阴影里,青铜铃突然齐声震响。檐角蛛网颤动,落下只沾着蛊粉的碧涛阁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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