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的哨兵,
横在镇守使驻地的大门前,
月光掠过哨兵那泛着冷光的刺刀。
让莫老邪,因辛劳而充血变成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被哨兵喝止的脚步不过虚晃半步,莫老邪的手枪已如毒蛇吐信般,从衣袖里滑入掌心。
“呯!呯!呯!”
几声枪响,子弹精准地打在两个哨兵的脚下,碎石飞溅。
那两个哨兵顿时被吓得呆若木鸡,脸上满是惊恐。
莫老邪眼神如淬了冰的寒刃,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枪在掌心缓缓转动,金属摩擦声混着夜风吹过。
他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似有形之物,将“宁惹阎君,休遇莫邪”的名号,化作实质般压向哨兵。
枪声,瞬间也让整个镇守使驻地如临大敌。
尖锐的哨声、士兵们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不过十几分钟,一群士兵便将大门口持枪而立的莫老邪团团围住。
莫老邪却丝毫没有惧意,还将枪收了起来。
目光如鹰般扫视着周围的士兵,身上那股邪性与霸气展露无遗,仿佛在向这些人挑衅:看你们能奈我何!
死寂中,
莫老邪猛地仰头大笑,声浪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李选廷!缩在龟壳里当缩头王八,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话音未落,一道张狂的回应撕裂夜幕,带着金属碰撞的铿锵由远及近——“莫老邪!放眼天下,也只有你这混世魔头敢在老子地盘撒野!”
大门里脚步声如频频踏响,李镇守疾步到了门口!他滇军将官服上的将星闪闪,腰间将军剑未出鞘已泛起森冷寒芒。
李镇守使冷睨莫老邪:“深更半夜,你莫老邪不待在你马帮驿栈里,却跑到我大营门口撒野,所为何事?”
“借兵。”莫老邪声如沉铁,单字砸地。
李镇守使挑起眉,语气带着打趣:"怎么,你那条骡马道上也有搞不定的事?打算借几个人手?"
莫老邪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团。"
镇守使差点笑出声,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一个团?莫老邪,你知道一个团多少人吗?就你那条巴掌大的烂路,用得着这么大阵仗?”
莫老邪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翡翠扳指,声线像浸了冰碴:“五万大洋。”
李镇守使面上浮起不耐烦:“老邪,这事不是钱能解决的。”
“十万。”莫老邪抬眼,目光扫过镇守使腰间的鎏金枪套。
镇守使喉结动了动,嘟囔着笑着说道:“莫老头,你清楚一个团的人马意味着什么?”
“十五万。”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镇守使的手指无意识摸索着身上的黄金枪套,半晌憋出句:"老莫……你要借多久?"
“二十万大洋。”莫老邪终于露出笑意,眼角细纹里都浸着算计,“现银交割,即刻点兵。”
镇守使猛地对身边的卫兵喊道:“传令兵!叫汤翀团长即刻来见!”
莫老邪望着镇守使涨红的脸,慢悠悠抿了口茶:“早这般痛快,何苦绕这些圈子。”
此时,
月轮坠入西山,
夜色如墨浸透窗棂。
圆山寨苏俊的那间房间里,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
苏俊揉着发红的眼眶,指尖捏着薄如蝉翼的绢纸,手腕悬在半空轻轻勾勒线条。
若是有懂行的军迷在场,定会一眼认出——纸上蜿蜒的草图,分明是解放战争中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没良心炮”结构图。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渐渐稀疏,苏俊的头重重磕在桌面上,便睡了过去。
沾着炭灰的图纸被夜风吹起一角,盖住了他半张疲惫的脸。
而窗外,
黎明前的黑暗正悄然褪去。
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斜斜洒在斑驳的木桌上。
莫雨薇握着铜环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浮动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
她一眼望见蜷在桌前的身影——苏俊的额头抵着摊开的图纸,手臂环着未干的墨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呼吸凝滞在喉间,少女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眼眶瞬间泛起水雾。
踮着脚尖绕过散落的工具,她从床头取来叠好的青布衫,动作比晨风还轻。
布料滑落的瞬间,带起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想将沉睡的人温柔裹住。
可青布衫刚触到肩头,
苏俊便已从混沌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睫毛轻颤,带着血丝的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困意,却在看清眼前人时,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你来了。”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扎得莫雨薇眼眶发烫。
晶莹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滚落,她攥紧衣角,声音发颤:“哥哥,别再这样熬夜了,好不好?”颤抖的尾音像受惊的雏鸟,带着藏不住的心疼与委屈。
苏俊望着满脸泪痕的莫雨薇,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嗓音沙哑却坚定:“薇薇,不是我要熬,是小日子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他翻开泛黄的笔记本,指腹重重压在密密麻麻的日文记录上,“你看,中川启介的这本笔记本,记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军火走私?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老泰山,拿血肉之躯去挡枪炮?”
莫雨薇攥住苏俊冰凉的手腕,泪珠砸在他手背:“哥哥,我想父亲也盼着你好好的……”
她仰起脸,睫毛上还凝着碎钻般的泪花,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你若累垮了,那该怎么办?”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眼下的乌青,滚烫的泪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蜿蜒而下。
苏俊微笑着,挥挥手说道:“别说了,薇薇,叫疤脸叔进来吧!快用信鸽把这图纸带给老泰山。虽然说我现在造不出洋枪洋炮,但这些土法子,还是能让小日子有吃不尽的苦头。”
疤脸叔将叠好的绢纸揣进怀里,布满老茧的手紧了紧腰间的牛皮绑带,大步跨出房门。
不料刚转过回廊拐角,便与神色匆匆的彭维伦撞个正着——对方额头沁着薄汗,衣襟半敞,显然是一路疾跑来寻苏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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