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江雪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有钱人,不过,她始终学不会南初晴那股淡定。她学不会她给钱时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是把一张没用的纸随意丢进垃圾桶里一样,照江雪学不会,即使不是她的钱,她也会有心疼的感觉。
她倒不是后悔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的钱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她们欠了这么久,也的确是她们不对。
她只是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会借那么多钱,但她又很清楚,这些钱每一笔都用在刀刃上,绝没有浪费过一分一角。
她偶尔抬头看南初晴,心想自己要怎么才能还清她这么大的人情,难道真如师伯说的,献身?可男欢女爱本就是谈恋爱的终点,又何来献身的说法。
好在南初晴从始至终不把替她还债要花好多钱这件事当回事,还总是温柔的看着她,偶尔还会摸摸她的头,像在叫她不要胡思乱想一样,让照江雪轻松不少。
随着人数的减少,照江雪心头的大石也慢慢变小,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照江雪忽然就哭了。
她不想被师弟师妹看到,更不想被师父师伯看到,于是拉着南初晴往山林里走去,边走边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南初晴好心疼。
她一直走一直走,南初晴也不知道她要去哪?也不知她怎么了,只能任由她牵着。
两人越走越远,很快进入树林里,南初晴发觉她们在朝上走,没一会便看到许多乱石和倒地的树干,照江雪还没停,还在拉着她继续走。南初晴停下脚步,手上一使劲,将人反手一拉揽进怀里。
“怎么了?”南初晴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照江雪不语,南初晴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见对面有块大石头,她便将人拉到一边,把人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问:“怎么啦?”边说着边用手擦拭她脸上的眼泪。
照江雪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子,又把纸巾塞了回去。反复两三次后,她口袋里没纸巾了,她便去南初晴口袋里掏,掏出一包小纸巾来,南初晴从她手上接过去,拆开抽出一张给她。
照江雪抬眸,道:“你别看我,丑。”
南初晴看着她哭的眼儿红红,眼眶润润的,鼻子红红的,低眉垂目,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她忽然明白书上总说看到美人落泪会让人心生垂怜是什么感觉了。
照江雪好容易不哭了,眼眶儿还是红红的,她哭的猛了,大脑还有点懵,手上不停地捏着用了一半的纸巾。
南初晴看着她,怎么看都像软糯糯的柿子一样,让人好想亲一口。
但她没这么做。
“好点了吗?”南初晴问。
照江雪点了点头,长吁出一口气。过了会,她说:“其实你不用帮我还的。”她仍捏着纸巾。
“嗯?”
“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大概我再工作十年就能把钱还清了。”照江雪说着,眼眶又红了,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放松,她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这么多年压在肩膀上的大山突然被人移走的不适感,这种感觉飘飘的,好不真实。
“嗯。”南初晴轻轻抚摸她的背。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还债,我上高中就开始工作,各种兼职,洗碗端盘子,派传单,做模特,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做,大学我开始做游戏,卖游戏,可我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钱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照江雪说起来,既心酸又悲哀,忍不住又哭了,“我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总是要收留小孩,有时候,收留的还是些留守儿童,你不知道,她们的父母要去外地打工,就把孩子扔我们观里,说过年来带走,再给些抚养费,结果呢,过年来带走,却一分钱都不愿意给,养小孩很费钱的,她们一分都不出。”
“师父还总是捡生病的小孩,治疗费好高好高,我们根本就负担不起,开始找人借钱,人家还会看在你是做好事的份上帮一下你,久而久之,谁愿意理你,每年都有一群人来山上要债,每年每年都是!”
“我真不明白,明明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个事!”照江雪说着说着,眼泪直流,“我知道,我也是师父捡来的,我没什么资格说这话,而且,师父其实也没有要我背这份债的想法,可是,可是,我要是不帮忙,这个道观就垮了啊,我怎么能够束手旁观?可是可是,我有时候也觉得好累。”忽然间像把多年的委屈倾泻而出一样,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南初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心疼的搂紧她。
“我不能跟师父说别做这种事了,因为我也是他捡来的,可我真的好累啊。师父什么都不懂,一个道士哪有那么多钱养那么多人,难道做几场法事,靠别人救济就能生活吗?你不知道,以前有个孩子,十八岁成人后就走了,师父还让我去找他,我找了三个城市才找到他,找到他后,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为什么我跑了三个城市还摆脱不了你们,师姐,我求求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么多年,我最后悔的就是被师父带回去,请你转告师父,他的养育之恩我无力回报,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路,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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