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月来只在州府与周边各县郡之间来回穿梭,忙得焦头烂额,也无暇顾及旁的事情。对于王沅溪生病之事,略有听闻,但是也不曾亲自去看望过,只是与掌珠说起要延医问药,除此之外亦再无别的举动。见他如此这般,掌珠反倒放下心来。念及王沅溪到底身不由己,便对她越发的亲厚了几分。
他这十几日早起晏睡,加之两头事情皆是头绪万千,马虎不得,饶是年轻,亦觉精力不济。幸得此日州府几个老吏引经据典的话略略少了几句,午后便偷空歇了片刻。
再到陈霸先登门求见之时,适逢他午睡方起。
陈霸先此来颇有火急火燎之势,幸而没等多久,便被引入了内室。萧绎也不怎么避讳他,就在起居室内见的人,而后两手架开,一面由人服侍更衣,一面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陈霸先便道:“惊扰了王爷休息,末将这边有一桩急事——听闻王贞秀已定好后日迎亲,但至于迎了之后会归于何处府邸洞房,却是个棘手的事项。”
萧绎哦了一声,甚为惊奇的问道:“还有这等事情?莫非这是荆州一带的特定民俗,需要准备几处新房?还是王贞秀私宅甚多,所以你们无法确定其应客的府邸?”
陈霸先摇头,凝重道:“怪就怪在,此番他宴请宾客的地方,并非自己的私宅,而是动用了城中自己的两间酒楼,专门用来待客。而其余城中的几处宅院,也全部张灯结彩,如此一来,才让人琢磨不透。”
萧绎心中先是一惊,问道:“那么,可是他已经生了疑心?还是他这是早有准备了?”
陈霸先不敢断然否定,不过据实分析道:“末将以为,应是他自知仇家太多,所以才会在婚宴上格外慎重。再则,他交际又广,此番大婚前来道贺的宾客路数必然也十分的复杂,要在自己府中设宴,本来便是不妥。而酒席设在酒楼中,自然可以省下无数的麻烦。”
萧绎这才甩了甩身上簇新的素锦长袍,眉宇间颇为烦恼道:“这一出可是从前没料到的,如今骤然有变,可如何应对才好?”
陈霸先也在心内打了一番闷声鼓,于他而言,始终认为这等奴役妇人的手段有些不甚光彩,但情势必逼人,又不容他一味仁慈。想一想赤芍的话,过了片刻,才道:“末将记得上次王爷提起过,有位姓王的小娘子,大老远从外地前来荆州投奔于您。她似乎,与王贞秀还算是旁系堂亲?”
萧绎自是一点就明,但稍后也连连摇头摆手:“不妥不妥,这王娘子他是因故前来投奔本王不假,但这件事情,让她出面去打探,却有十分的危险。一则她跟王贞秀只是旁系堂亲,两人素未蒙面,更遑论什么同族之亲?二则她前几日才生了一场病,如今身体调养好没有都是未知。本王这里虽然也是山穷水尽,但逼着她一个弱女子去冒这样的风险,却当真不是大丈夫所为。”
陈霸先被他说的一张脸迅速涨红,但心内却因此番言辞而对萧绎生出一种油然的亲近和好感来。于是略显局促的沉默了片刻,便附和道:“末将也知道此计并非上策,不过一时间实在想不出别的合适人选来,再加上之前王爷也说,王娘子此来荆州,便是要助咱们清尽王贞秀这颗毒瘤,因此这才——”
萧绎突然顿住了原本徘徊的脚步,将广袖自身后往前一寸寸捻拢,直到握住绣有金色祥云的袖边,方才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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