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鸾只瞧着窗外怔然出神,昨日伺候她入浴的侍女又端着热茶进屋来,朝她道:“见到夫人了?”
青鸾这才收回视线,慢慢回转脸,朝她轻轻颔首,却重重叹口气。
那侍女便会意过来,猜测她心中隐约有积郁难言,于是替沉香夫人辩解道:“姑娘既见到夫人,便该知道她这些年来,在王家父子之间讨生活也甚是艰难。有些话想来夫人是不会跟任何人诉说的,可奴婢总记得那时夫人初来乍到时,老大人总时常往她院中去。可怜夫人为保清白,一直暗中悄悄服药以装病,后来时日久了,便是无病也耗尽了气血,这才求得老大人总算点头,将她送到了外头的别院中静养。奴婢便是那时候被安排在夫人身边服侍的,有一日亲眼见到夫人将熬好的汤药倒入房中的芍药花盆中,被奴婢发现之后,她连连叫奴婢不要对人声张……夫人这一病,就是三年,若非后来老大人身体抱恙,只怕现在都不一定……”
“王茂王老大人,真是因病而故去的吗?还有,我见王贞秀待她甚为上心,这一种情分又远超越了他应有的分寸。所以我猜想,我妹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负气要落发出家?这些她都不会告诉我,可我会如何猜度,如何作想——”
那侍女显然很是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方开口道:“子蘩姑娘当年跟夫人争执,确实与大人对夫人的格外亲厚有干系。但是,姑娘你只怕并不知道,原先老大人曾为子蘩姑娘指过一门亲事,那便是将子蘩姑娘嫁给大人为妻,这件事,便是麓姬也是知情的。”
青鸾脑中轰然一乱,瞬间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好一会才回过神,冷笑与无奈混杂交织成尖锐的诘问:“难怪,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子蘩将王贞秀对她的亲厚关怀当做了青梅竹马,可是却不想,原来他所肖想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种错综复杂的爱欲情感,当真是无法厘清的绝世谜题。青鸾也是此时方才知道,只怕子蘩心中的郁结是此生也难以开解了。而她在事情过后已经两年之后的今天,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光是幻想一番当时的场面,都是觉得那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实在是无法承受。
见她只是闭目流泪,时而摇头不语,侍女方觉自己话多出了本分。而后她带上门离开,守在门口听着里面青鸾的深深啜泣声,再见掌珠在身后几人的簇拥之下行来时,方有些慌乱的朝她行了一礼。
“开门。”
掌珠也不多话,身后的麓姬狠狠的打量了门口的侍女两眼,方扬起下巴,吩咐道:“给徐王妃开门。”
原来眼泪流到尽头,便是心中与眼前都是一片空空如也。掌珠坐在青鸾身侧,见她始终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小包袱,便提议道:“不如打开看看?里头还有何物?”
青鸾并没有立即回言,她想着香谱上父亲的字迹,想着远在镇江已经出家的子蘩,想着流落在外不知生死的弟弟……但最后,她的目光依然回转过来,落在那包袱上方,轻轻点头,道:“好。”
掌珠便将包袱内的那只盒子取出来,打开一看,见只是两支几片翠羽和银丝裹扎成的花钗,那手工一望便知甚为拙劣,并非匠人手制之物。
但青鸾却理解拿过花钗,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又看,而后忽然道:“这是子蘩做给我的花钗,是她亲手所做的。”
掌珠听这么一句,不由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青鸾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是十分笃定的点着头,又再重复一遍:“是她做给我的花钗,我要去镇江找她,我不能让她出家……”
麓姬此时才笑吟吟的出声,朝青鸾道:“既然姑娘有此心意,那便该早劝着王妃说服湘东王,与我们大人一道联手起来,此后不但在荆州境内无人能与王爷和大人为敌,便是其余王爷殿下,也不敢再对湘东王府有丝毫冒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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