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回头钱,对他这个临时主帅的拥戴自然又多了几分。
“做得不错。”
左粱玉赞许了一句,随即又想起一件紧要事,眉头拧起:“姓高的那个阉狗呢?怎么还没抓到?
老子还要用他的人头,在刘指挥和高兄弟灵前祭奠呢!”
李国英闻言,脸色一黯,低下头回道:“左帅,那阉货太过奸猾……我们搜遍了全城,最后才从一个老乞丐嘴里问出来;
他带着几个贴身仆从,趁着混乱刚起时,就从东城墙根一个极其隐蔽的狗洞钻出去跑了!
韩虎兄弟带人一路追到黄河边,只在岸边泥地里找到了一只慌乱中跑丢的官靴。
看方向,应该是弄了条小船,顺着黄河往下游,往东昌府、济南府那边逃了。
韩虎还要负责镇守东门,不敢追得太远,已经派了一支精干小队沿着河岸继续向下游搜索,但是……一旦对方进了齐州,乃至燕州地界,就……就不好办了。”
李国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担心……那个死太监万一跑去齐州军蒙家兄弟那里,或者更可怕的;
跑去燕山军定北侯张克那里借兵……他手里毕竟还握着尚方宝剑,万一……”
左粱玉凝神思索片刻,却摇了摇头:“蒙家兄弟那边,可能性不大。
当初我们在东昌府和他们交手时,你也在场,他们连尚方宝剑都不放在眼里,见了根本不下跪,毫无人臣之礼,分明是一伙割据自重的骄兵悍将。
姓高的去找他们,怕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被直接砍了脑袋。”
他顿了顿,又分析道:“至于定北侯张克……侯爷为人,风评不错。
咱们王帅生前,不少紧缺的物资,比如三仙丹,还有不少走私的生意,都是从燕山那边来的。
侯爷做生意很讲诚信,从不压价,也从不以次充好。
我也替王帅走过几趟,人燕山军还是挺好说话的讲规矩。
燕京大火据说是白莲教干的,侯爷现在应该正忙着清剿燕京的白莲教余孽和伪燕残党,未必有暇顾及我们这边。
退一万步讲,万一……万一燕山军真的来了,咱们也不是不能谈。
大不了投降嘛!
咱们的本意也不是造反,只要能把抚恤和军饷的问题解决了,本来就是做着招安打算的。”
李国英听完左粱玉的分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左老大轻松拿下开封后就头脑发热,妄自尊大。
说实话他是不敢和燕山军、齐州军那样的虎狼之师碰硬!
他们没和燕山军直接交过手,但可是亲眼见过燕山军的骑兵是怎么像赶羊一样,追着高擎天几万大军从楚州一路溃逃到豫州的!
据说高擎天最巅峰拥兵十万,却被燕山军几千精锐骑兵反复冲杀切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路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更何况燕山军还阵斩了代山,将多夺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这样的大人物,是他们绝对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作为左粱玉多年的老搭档和心腹,他必须时刻提醒着点,别飘,咱只图财。
左粱玉似乎看穿了李国英的心思,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国英,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莽撞行事的。
对我们来说,现在‘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
咱们当兵吃粮,不是为了打生打死争天下,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能活下去,活得稍微像个人样。
我会尽全力,带着大家找一条活路出去。”
就在左粱玉与李国英交谈之际,黄河之上一叶扁舟,正顺着浑浊湍急的河水,向下游飘去。
船头蹲坐着一个身影,衣衫褴褛,发髻散乱,左臂上胡乱缠着的布条还在不断渗出血迹,正是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的高起潜。
他死死抱着一柄用脏兮兮的黄绸包裹的长剑,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用还算完好的右手袖子,一遍又一遍地、近乎偏执地擦拭着剑鞘;
仿佛要将上面沾染的尘土和属于他的血迹彻底抹去保持威严。
他一边擦拭,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声音如同夜枭般难听:“豫州军……反贼!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该死的王通!都是你带出来的好兵!
还有刘全……这群该千刀万剐的叛逆!
咱家……咱家就不该为了陛下的体面,心存仁慈,当初在城里把他们全都结果了!一个不留!”
一旁摇橹的仆从吓得脸色惨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拼命划船。
话虽如此狠厉,但高起潜心里比谁都清楚,接下来的烂摊子该如何收拾,才是真要命的事情。
他是皇爷曹祯亲自派到豫州的监军太监,代表着皇帝的脸面。
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整整一支豫州军造反,攻占了省府开封,屠戮官员……这等泼天大祸,他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皇爷的决策怎么会有问题?
一定是他这个当奴才无能,执行坏了皇爷的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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