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时不时压下心头的不安,努力维持着温和的神情。
她想过平凡的生活,也想成为一个平凡的女人。
“今天几点下班?应该没有聚餐吧?”
片刻后,丈夫拿来一床薄被,默默地拥住了她的身体。
她感觉到他低下头,似乎是想要亲吻,但又犹豫着悄悄退开。
“万一快递员来了,也别帮他开门。”
“每天都是那个声音。对了,看来隔壁有人要搬走了。”
“为什么?”
“有点吵,叮叮咚咚的,可能是在整理行李吧。”
“不觉得吵吗?”
他轻轻抚摸着徐凌的耳朵。
那触摸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情,但不知为何,又和平时不同,手很快就落下了。
“我只是好奇,我们这栋楼的邻居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很快就会安静下来了。”
“什么?”
“我走了。”
他转动了门把手。
那一刻,徐凌下意识地伸出手,叫了一声:“老公!”
干涩的唾沫咽下,这个带着依恋的称呼脱口而出。
但他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回应。
既没有像往常那样亲切地笑着回应同样的称呼,也没有给她一个愉快的亲吻。
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徐凌突然有种感觉,他们的目光似乎相遇了。
但他没有笑。
丈夫笑的时候会有种特有的声音和气息,即使眼睛看不见,她也很容易分辨出来。
因为他们是夫妻,是相濡以沫的夫妻。
从昨晚开始,他就很奇怪。
到底是怎么了?
但她不敢问。
最终,她摇摇头,放下了手臂。
算了,没什么……。
她整夜因呻吟而沙哑的喉咙里,只发出了类似风声的轻微气音。
咔哒一声轻响,门关上了,随即落锁。
每次都说“我走了”的丈夫。
像往常一样温柔,却又不知哪里透着让人在意的不对劲。
不……!
别多想。
徐凌用力甩了甩头。
老师曾经警告过,这样逐一追问和怀疑是不好的预兆。
她站起身,挪动脚步,试图打断自己的思绪。
“……下班……前面……撤……都撤……”
这时,丈夫离去的脚步声伴随着模糊的几个词,似乎从厚重的铁门外传来。
是她听错了吗?
不是刚上班吗,怎么会说下班……
徐凌皱起眉,又怪自己多心。
一定是听错了。
她哼了一声,故意大声地叹了口气。
这种疑神疑鬼的毛病,真是……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嘟声后将转至语音信箱,通话将按标准收费。”
现在是凌晨四点。
丈夫的电话打不通。
距离晚上七点,那个像机器一样准时下班的丈夫最后一次联系她,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
徐凌用力咬着嘴唇内侧,不知不觉间,尝到了血腥味。
鼻腔里也似乎弥漫着血的气息。
她麻木地开始撕抠指甲边缘的倒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初的想法是“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接着安慰自己“公司有急事吧”、“是不是临时有应酬,还在聚餐?”。
她努力编织着各种合乎情理、正面的猜测,就像编辫子一样,试图让自己安心。
否则,思绪就会滑向“你看,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最终变成“他根本不爱你”。
为了不被这种可怕的猜想吞噬,这种时候尤其需要老师的开导。
徐凌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着,继续等着。
希望他下一秒就开门进来,驱散这无边的黑暗。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或已暂停服务。请您确认后再拨……”
但当她拨打丈夫公司的号码,听到的却是这个提示音时,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搞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上血色尽失。
丈夫在一家生产销售医疗器械的中小企业工作,这个公司号码是他亲口告诉她的。
公司倒闭了?
所以……
啊,所以他才……
徐凌又一次深呼吸。
但她无法停止用指关节敲击桌面。
她竭力想象着丈夫在公司忙乱奔波的样子。
肯定是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在疯狂地收拾残局。
对,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不能去打扰他。
其他的妻子,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
她也应该这样……
要往好处想。
徐凌像是被什么驱使着,走向厨房。
她想做点什么。
她想着,要给疲惫归来的丈夫做一碗热乎乎的玉米排骨汤。
虽然她不常做饭,但基本功还在。
大部分家务,她也习惯在丈夫下班前收拾妥当。
先洗排骨,再把玉米也切好吧?
但时间越长,她心里越慌,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
糟了……!
在切玉米时,她突然低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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