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雪难得的被噎住。
“你……你胡说什么,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么?”
“和我哪里一样?好色么?”香君一脸无所谓地说:“你不懂。这深宫寂寞,多少妃嫔宫女一生都埋葬在这里。这后宫女子天天围着皇帝一个人转,心里都厌倦得很,难得有个这么年轻英俊的公公,谁不想多看几眼?”
“可你是皇上的得宠的妃子,不是深宫怨妇。”
“那又如何?贵妃娘娘不比我得宠么?我看贵妃娘娘还对你笑呢,我都没对你笑,我很克制了。”
说着,香君凑到顾亭雪面前,两人的鼻子差一点撞到一起。
顾亭雪想往后退,但船舱狭窄,他也无处可退。
香君眯着眼看着顾亭雪说:“真奇怪,那么多人看公公,公公却只注意到我看你,不知道是公公特别在意我,还是公公自己做贼心虚了呢?”
香君身上那股让顾亭雪烦躁的异香又蹿入他的鼻子里,让他觉得脑子乱乱的。
他推开香君,掀开帘子就走了。
“古里古怪的一男的……”
香君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困意一阵袭来,直接一头栽在船上,睡着了。
……
香君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承香殿。
梦梅今日守夜,见到香君从床上下来,赶紧从木炕上爬起来给她倒水。
香君一边喝水一边问:“我记得我在船上睡着了,怎么回来了?”
梦梅欲言又止。
“怎么了?”
“是……是顾公公扛着您回来的。”
“啊?”香君纳闷儿,“他不是被我气走了么?”
梦梅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她看到顾公公掀开帘子,红着脸就走了,原来是被主子气着了啊!
“顾公公本来是走了的,但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又回来了。见主子睡着了,就把您扛回来了。若不是顾公公,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您弄回来呢,还得等喜雨回来之后,才能再回宫叫人。”
香君把杯子递给梦梅,又栽回被子里,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的纱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梦梅见过很多次香君这个眼神,每次她这副模样,都是憋着坏呢。
梦梅叹一口气,吹了蜡烛,又回去躺下。
她只能为顾亭雪祈祷了。
……
虽然还有些宿醉,但第二天一大早,香君就抱着琵琶去太后的仁寿宫候着了。
香君去的时候,太后正准备用早膳。
她立刻过去伺候太后用膳、漱口,全程都安安静静,规矩一丝不乱。
“规矩倒是学得不错。”
“谢太后夸奖。”
太后神色很温和,接过香君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地撇着浮沫,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问:“你之前认识亭雪?”
香君只觉得后背发麻。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顾亭雪昨天会来找她麻烦了。
原来真有人注意到了她和顾亭雪的眼神交流啊。
就两眼而已,这太后怎么这么敏锐?
香君飞快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忽然,香君就明白过来,太后昨天忽然愿意听她演奏的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她看的顾亭雪的那一眼,被太后捕捉了?
想到这里,香君决定一句谎话都不说,但也不说全部的真话。
香君神色不改道:“臣妾是亭雪公公挑选进宫的。皇后娘娘夸奖我规矩学的不错,是因为进宫前,是亭雪公公请嬷嬷教导我礼仪的。”
“让你给哀家弹琵琶祝寿也是他给你出的主意?”
“是,臣妾的家族里没有在京城做过官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太后您的喜好,便问了亭雪公公。”
“他可不是个好心的,竟然肯帮你。”
“许是之前皇上让臣妾给公公赠过字,所以公公愿意帮我一次吧。”
“你在亭雪面前弹过琵琶?”
“在江南的时候弹过。”
“弹的什么?”
“《霸王卸甲》”
原本还在微笑的太后娘娘,忽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还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难怪……”
香君不知道太后在打什么哑谜,全当是没听到的。
“你的琵琶呢?”太后问。
“梦梅,我的琵琶。”
香君看一眼等在外间的梦梅,梦梅立刻把香君的琵琶抱过来。
“哀家也想听一听你的《霸王卸甲》”
香君欢欢喜喜地说:“臣妾也想得太后的指点呢。”
香君抱着琵琶坐下,又弹起了那首《霸王卸甲》。
如果是上辈子香君弹这首曲子,怕是会更加忧伤悲恸一些。
可如今她满心都是对命运的愤慨,倒是更贴合那霸王的心态。
弦清拨剌语铮铮,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一曲毕,香君竟然见到太后娘娘眼角有些红。
“以无法为有法,唯独秀于诸家。”太后娘娘说:“你弹得很好,也难怪亭雪会让你以曲献寿,你的这番心境倒是和宫中别的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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