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太极殿
元朗扶着香君离开了昭临宫。
当香君再一次回到太极殿里,便已经恢复了从前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香君又把亭雪、令仪和可贞叫了过来。
“元祚府上有多少人?”
顾亭雪把元祚府上的情况告诉了香君。
“谋逆是大罪,罪不可恕,你与令仪一起,将这些人都处理好,不要碍着朕的眼便好。”
顾亭雪看向香君,香君也看了一眼顾亭雪,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香君又问:“他府上的妻妾和孩子呢?”
元朗回答:“雍王府有一个王妃,两个侧妃,几个侍妾,至于孩子……雍王有两子两女,全都不过三岁,最小的,还未满月呢。”
香君看向元朗,问他:“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若是圣君放心,可以把孩子放到我府上,毕竟是母亲的血脉,我与王妃,一定会好好教导。”
香君叹息一声,“也罢。”
“圣君……”可贞道:“我可以养雍王的两个女儿么?”
香君想了想,点点头。
“那对雍王的处置呢?”可贞又问。
“秋后处斩。”
(二十五)诏狱
可贞去诏狱里见了元祚。
如今天气还很冷,可贞给元祚带去了厚被子和棉衣。
“我是谋逆的罪人,你还敢和我扯上关系?”
“你觉得,如不是母亲心软,我能来看你么?如今,你的孩子也都被我与兄长收养了,你不用担心。”
元祚眼眶红了,没说话。
“你不该对母亲说那些话,不该提起父皇,你不知道,从前父皇让母亲受了多少苦,你也不知道,当初母亲生你,差一点没了命,你的话,实在是诛心,母亲若不是伤了心,也不会狠心要处死你。”
元祚垂眸,掩藏着眼里的湿意。
“我那只是气话。”
可贞叹一口气,“把棉衣穿上吧。”
元祚推开。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带这些做什么?”
“母亲是给你留了生路的,让你秋后问斩,也没有说不得赦免。如今离秋天还有许久,你好好在诏狱中忏悔,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元祚撇过脸,眼眶又有些湿润:“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从没想过要杀母亲,我只是想做皇帝,母亲依旧会是尊贵的太后,可以颐养天年。我护得住母亲的。”
“也许你护得住母亲,但母亲是皇帝,是圣君,这世上,没有一个君主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权力交出来。所以,你错了,就要认。”
可贞把给元祚准备的食物拿了出来。
“吃吧。”
“你装什么好人,难道你就不想做皇帝么?我们一母同胞,是双生胎,姐姐,我比谁都了解你。母亲今年不到五十,看着却还是跟三十岁的人一般,怕不是还要再做二十年的皇帝,你等得了么?
“你就因为母亲年轻,所以你就等不及了么?兄长当年主动退位,不可能再做皇帝,你便是母亲膝下能即位的唯一的儿子,但凡你能好好孝顺母亲,你还怕自己当不了皇帝么?”
元祚拿过酒,猛灌了一口。
“你莫要与我说这些虚伪的话。”元祚看着可贞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谋反么?母亲登基之后,天下女子的地位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若是从前,你只能是公主,可你如今却封了王,还领了兵。再过二十年,母亲又真的会把皇位传给我么?母亲根本不相信男人,为了她死后的圣名,为了她死后她定下的国策不被推翻,为了她的那些女官们能千秋万代传承下去,你说,她会选你还是选我?”
“这就是你谋反的原因?你不愿意输给我。”
“我可以向母亲证明!你做得到的,我也做得到!我就是要让母亲活着的时候看着,我就是做了皇帝,一样天下太平,她一样受万世景仰!凭什么是非要是你!就因为你是女的么?”
“你错了,谁说是一定是我了?除了我,母亲就没有别的血脉了么?璟王的世女,就极得母后的喜爱,母亲三日就要见她一面,不然就想得慌。璟王世女的母亲许云锦,也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个女中诸葛,还是母亲的本家。再加上兄长从前做过皇帝,又是母亲最心疼的孩子,所以不到最后,谁知道赢的会是谁呢?”
“还不承认你想做皇帝?”元祚没好气地说:“你瞧瞧你,想得多明白,怕不是私下里,想了多少次!”
“我与你不同,我可不想谋朝篡位,母亲是一代圣君。当初陆丞相给我取名的时候,取的是含章可贞、或从王事的寓意,她希望我能好好辅佐母亲,我也与我的名字一样,也从未有过别的心思。就算以后我会有对手,那我的对手,也不是我的母亲。”
元祚看着可贞,可贞看着元祚。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是元祚先笑了。
“你与我不同,从小我有什么总要着急与你说,但你有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姐姐,兴许最后你能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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