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疾行,一盏热茶功夫不到,天边云尽散开,熟悉的青云镇轮廓便已清晰可见。
那座小小的山镇,仿佛在世间所有风雨之中始终保持宁静。
镇内百姓各司其职,晨起卖豆浆的婆婆、推车摆摊的汉子……一切都言笑晏晏,与外头刀光剑影仿若两个世界。
不过,与以往略微不同的是,在靠近青云镇四周的空地,仍驻扎着不少从异地赶来想要“见识天帝风采”或“寻求庇护”的修士。
他们大多不敢越雷池半步,亦不敢闯进镇内,只能在镇外搭建临时营帐。
之前那场骨殿之乱,已让许多自负修为的宗门弟子明白,命在乱世何其脆弱,唯有王烛这位天帝真正拥有逆转乾坤的镇守之力。
只是,王烛态度冷漠,不曾公开接见过任何人。
他既不招兵买马,更未曾自诩为“救世之主”。
这份与寻常“高高在上”截然不同的淡泊,令得许多人尴尬地陷入纠结。
想要依赖,又无从开口。
想要回去,又不甘心失去在近距离“求道”的机会。
这一日清晨,王烛与清环自天而下,几名宗门首领远远看见,都想迎上来行礼,但不敢靠得太近。
王烛冷若冰霜的神色,让他们心里发虚。
倒是清环神色不改,只在路过这些人聚拢的营地时略一抬眼,沉声道:
“你们若真想好好修行,守住天辰界的安危,就莫要天天堵在镇外自怨自艾。周边还有无数余孽、怨魂与难民等着人去救。与其蹲在这里吹冷风,不如行动起来。”
她的嗓音虽不大,却透着威严,让这些修士面面相觑,不由得惭愧。
有个看似年长的老者忽然壮着胆子向前一步,双手抱拳道:
“清环姑娘,我们……我们也曾想出力,可……可没有天帝之力,那些邪修势力实在太可怕了,我们怕……”
“怕死?”清环毫不客气地打断,扫视他们一圈,“当然有风险。可这天下若人人都怕死,就没有再前一步的人。正是因为有人前赴后继,才让骨殿之主的血祭没能扩散到你们家门口。”
她话音一落,一些修士脸涨得通红。
的确,先前骨殿祭阵若非被清环等人鏖战几昼夜拖住,恐怕早卷成滔天血狱,毁了大片区域,而这些蹲在镇外的驻扎者,很可能会被随后席卷。
见他们尴尬沉默,清环口气微缓:
“当然,我不逼你们上战场。如果你们只想苟活,留在镇外也行。只是莫要再来纠缠师父,指望师父给你们什么绝世法宝或者‘新生指点’,那不现实。”
这席近乎冷峻的宣告,听得众人心头一颤。
清环却没多管,径直同王烛继续前行,一路回到青云镇的中心。
小院里,几只兔子蹦来蹦去,见到主人归来,立刻扑腾到清环脚边,扇动长耳朵,显得兴奋。
院外街里依旧人来人往,百姓对这对师徒出入已见怪不怪,只暗自尊敬。
王烛回到院中后,随手在竹椅上坐下,又端起桌上那壶温茶,给自己倒了杯,抿一口,神情依旧淡淡然。
他从始至终都没把外面那群人放在心上——爱留就留,爱走就走,这世间从来不缺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辈。
清环本想替师父续茶,却见王烛已自顾自地饮下一杯,想了想,还是搬张竹椅,坐到师父对面。
院中花草吐露新芽,似乎预示春日接近。
“师父。”她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弟子有事相询——如今骨殿主谋已除,这片天地似乎仍危机四伏。若下次再有域外势力,如那混沌海外或其他更强大的异族大军降临,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王烛抬眸瞥她,没答,反问:
“你说呢?”
清环深吸口气:
“弟子知晓,您必不惧任何外敌。但若对方卷携千万魔军,席卷而来,天辰界恐怕会生灵涂炭。弟子只是想尽量避免这惨烈场景,所以……想请师父示下,是否需要我们事先在天辰界各地布局防线,或设下某些通天级别的结界?”
她知道师父修为通天,可他并不会频繁干涉俗世,除非碰到最紧要关头。
可万一那些域外之敌,同时在多个地域发难,自己与五大圣主纵然拼死相搏,也难以面面俱到。
王烛听罢,却笑了笑,放下茶杯,说:
“清环,你觉得当年那些帝朝割据,各大势力混战时,朕又是如何行事?”
清环神情一动,想起那“金戈帝朝”便是其一。
“您并未在他们崛起之初就全面镇压……后来才一朝清算?”
王烛微微眯眼,似在回忆:
“凡事都有个时机。过早干预,只会让更多人迷茫而堕落,或者与朕对立;过晚出手,则会酿成大祸。故此,要在合适的契机,给世人一次选择。”
“可这次的域外势力……他们不是天辰界原生势力,毫无情面可言。”清环眉头蹙起。
王烛平静道:
“天辰界在末法之下,表面衰退,内里却也有无数新芽成长。若真要来,朕便出手便是。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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