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高原覆灭,九劫仙宫与冥玄尊主暗谋瓦解,一切宛如昙花一现,终在天帝王烛的碾压下化作虚无。
短短几日后,人们惊愕地发现,所谓的“仙宫宝藏”“混沌机缘”不过是一场弥天骗局,留在荒原上的只剩茫茫乱葬岗与无尽悔恨。
在经历数月混乱之后,天辰界再度恢复勉强的平静。
血腥与焦灼的气味渐渐散去,诸多小国小宗门趁机收拢残部,勉强维持生计。
盟军在清环主持下继续巡逻四方,扶危济困。
边境线的邪祟虽仍未绝迹,却大多成不了大势。
因有天帝一人坐镇,便足以震慑绝大多数觊觎者。
王烛也开始继续游走四方。
这一次,他却比平时更显神秘和平静。
战后的青云镇依旧朴素,仿佛从未经历战火,人们自顾收拾房舍、重建家园。
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大多数人已不再轻信“天外机缘”,也鲜少有人再口出“天帝何在”“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之类的狂言。
因为任何具备理智与经验的修士都清楚,若非天帝出手,整片东境早被混沌海吞得渣都不剩。
众人在悲痛和劫后余生的交织感中,陆续散去。
清环留守在镇里与联盟长老合力继续重整民生,正如师父所希望——在大时代波澜之下,让他们自己去成长、去觉悟。
对此,王烛本人只是一句:
“各安天命。”
然而,整个天辰界并没有因此而一劳永逸。
乱世的根并未被彻底拔除,骨殿也好、金殿宗也罢、九劫仙宫也好,全只是海面浮冰的碎块。
它们是“恶”的产物,也滋生于“欲望”的土壤。
随着岁月更迭,新的阴谋与动乱或许仍会在别处滋生。
邪修、妖魔、凶怪跨越朝代、传承岁月、相互勾结,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何以杀不尽?何以斗不绝?”东境血潮平静后,这个问题一次次回荡在人们心底。
这一日,青云镇照常升起清晨的炊烟,镇外的坡地上,五大圣主率兵驻防。
有人问清环:
“师父可还在镇中?”
清环微笑点头,却也不多解释。
因为她知道,师父决定再度“远行”了。
而当清环回到那座小院时,果然,只剩几只兔子蹦来蹦去地吃草。
竹椅空荡,师父已不见。
她凝视那把竹椅许久,心里却没有惊诧。
师父对这个天下的观察从未停止,那些问题他定然清楚,也注定要走向下一处风尘。
但他来去无踪,从不需要任何人安排。
“天帝去哪里了?”五大圣主问清环。
清环轻轻道:
“师父自有他想去的地方。”
有些人猜测,王烛也许会去更遥远的域外,截击潜藏在星海深处的敌人。
也有人认为,天帝大概要回天庭!
事实上,没人猜中。
……
半个月后,天辰界南方某处极偏僻的荒原。
这片地势低洼,上接丛林,下临沼泽,气候湿热,人烟稀少,贯穿山岭与断崖之间的叫做“山鳞部落”的地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一直和世外几无往来。
位于山鳞部落外围的高岗上,一名身穿简单布衣的青年男子从林间信步而来。
他神情漫不经心,脚步却平稳得如同踩在青石板上一样,行走间不沾一滴泥泞,显出一种与周遭景致格格不入的干净与超然。
王烛视线之内,部落营地的炊烟正袅袅升腾。
山鳞部落昔日曾与某些妖兽搏杀,也曾被周边邪修侵扰,损失惨重,人口一再减少。
它躲在这偏僻之地自生自灭,但部落内部实,则封闭保守,崇拜蛮图腾,所有律法都由祭司一言断定。
这里并无正统修行体系,人们大多只知以刀矛狩猎,也能勉强驱赶一些常见的低阶妖物,可一旦遇到稍微有点凶厉的邪物,便只能血与骨的代价换回苟活。
王烛静立在坡前,微微打量山鳞部落的大门。
他可以轻易扫视到部落内部布局。
稀疏的茅屋散落,暮色中的篝火燃着,儿童们衣衫破旧地嬉闹,大人们或磨刀石,或剥兽皮。
远处还有个临时搭建的祭坛,几个人围着一头半大的猎物开膛破肚………
远处传来阵阵嘶喊,似乎在进行某种“图腾仪式”。
震耳欲聋的鼓声说明他们对神秘力量的崇拜仍停留在“赎血”的阶段。
王烛不喜欢去管世间的每个荒凉角落,此前他也不会对这些“愚昧落后之地”过分关注。
但如今,他察觉到这里的命运之线隐隐牵动了某些思想的苏醒。
想建设新的秩序,就要撒下新的火种。
因为天辰界一次次危机,说到底更多源自人心的盲目、强权与对未知的妄动。
仅靠武力碾压无法根除,尤其是这天下普通人更需要新的希望与正确的启蒙。
王烛抬步朝部落门外走去。
部落门口有两个虬髯壮汉当守卫,正百无聊赖地倚着木桩聊天。
忽然见到王烛出现,没有佩刀,也不像狩猎者,其中一人露出警惕神色:
“你是何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烛只淡淡道:
“路过,想在此留宿。”
另一守卫见他衣着干净,且修长清俊,也不太像是土匪强盗,便道:
“你要想进部落,得先交礼——嗯……五块兽皮也行,值点钱的东西都可。”
山鳞部落一向穷困,常有流浪者或商贾来此。
他们习惯收“通行费”,否则不放人进。
王烛面无表情,随手从怀里摸出几片干饼:
“我没带兽皮或酒,但有几块饼子,尝尝?”
那守卫一看就怒了:
“你耍我们?赶紧滚。”
另一守卫也哼声附和:
“赶紧走开,别怪我们不客气。”
眼看王烛不肯走,其中一个守卫举起木矛要上前驱逐。
王烛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让那人浑身一颤,连武器都握不稳,“哐当”一声摔落地上。
两人一惊:
“你……我们部落可不是好惹的……”
王烛却没理他们,脚步不停,径直走进木栅栏门。
那两个守卫虽觉惊异,却无法阻止,好似身体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住,想喊也喊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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