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柳瑶设了简席，想宴请王烛，表示感谢，却一无歌舞，一无奢华，好在备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和香米饭。

她知对方修为通天，或许对俗食不在乎，但这算是她仅能表达的心意了。

王烛没有拒绝，只是坐在外厅，神色淡然，偶尔喝一口茶，吃几口米饭。

席中柳瑶叹息道：

“那罗头哥背后是铁血盟，我们如此与他闹翻，他若真请盟里高手来，下次可没这般容易。前辈，我能否恳求您稍留数日，待我整理寨中事务，再和您商量应对之法？”

王烛放下碗：

“你想我把铁血盟一网打尽？”

柳瑶微顿：

“那当然最好……可铁血盟势大，领地广，若能一举端掉，我们这片区的山民能免诸多祸害。但是，我也知道对您来说，这只是举手？还是也有烦琐？”

王烛轻轻出声：

“不见得麻烦，只是我未必想替你们当打手。”

柳瑶尴尬地点头：

“是。可是这乱世，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希望借转机，让更多人得以安身。若能与您合作，我愿带永固寨走正路，不再为非作歹，我们也能辅助您，一同清理邪恶势力，为天地造福。”

王烛沉默片刻：

“随缘。”

并未答应，也没反对。

柳瑶见王烛态度模棱两可，难再多言，只好默默举杯敬：

“前辈若有什么需要，也请不吝开口。这寨子虽算不得富丽堂皇，但我会尽力安排。”

王烛喝了口酒：

“谢你盛意，我今夜安歇在西侧空厢即可。明日再说。”

柳瑶欣然答应，吩咐下人整理房间。

这一夜平静无事。

次日清早，柳瑶便到议事厅与各长老磋商，说要整顿寨规，不再随意收过路费。

许多老顽固立刻反对：

“那我们收入从何而来？”

柳瑶道：

“改为合理的商税，可报备官府，名正言顺。我们还能开发山中资源，做正常买卖。”

一群老人目瞪口呆：

“开什么玩笑，跟官府报备？”

柳瑶不耐：

“不试试怎知不可？我们长期违法，早迟惹祸。如今外有强敌，内乱不息，必须洗心革面，否则注定灭亡。”

众人炸开锅，吵吵囔囔。

那灰袍老者摇头冷笑：

“当家的话听着好，但永固寨不靠这些灰色营收，能活吗？再说我们几代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柳瑶态度坚决：

“我意已决，我保障你们的部分既得利益，只要不再违法横征。反对也没用。”

她记得昨日青衫前辈之威，甚至想哄骗老者放弃阻力，好免得被对方看不惯直接开杀。

可那老者狡黠非常，面上却不置可否，只说拭目以待。

其他长老各有心思，场上争吵不休。

中午时分，柳瑶一肚子烦闷地走出议事厅，迎面就见一个副手慌慌张张跑来报：

“当家，不好了！外头有一个奇怪男人，身着红衣，带着数十人，自称是铁血盟使者，要见您，说什么要收编永固寨。”

柳瑶瞠目：

“铁血盟动作这么快？”

副手苦笑：

“对方说昨晚罗头哥回去报信，说永固寨来了个神秘高手，铁血盟高层就派这红衣使者立刻过来查看，若不合作，就用强。”

柳瑶怒从心起，带几名亲信出来，看见寨门外空地上果然停着近二十匹骏马。

一群人分列左右，中间那红衣男子三四十岁模样，面白唇薄，鼻梁削挺，一双眼时而半眯，透着凌厉。

柳瑶侍卫上前喝问：

“来人报上名号！”

红衣男人不屑扫他们一眼：

“滚开，区区喽啰，没资格听我名号。叫你家主事出来。”

正说间，柳瑶已赶到门口，沉声质问：

“你就是铁血盟的使者？何故私闯我寨，还要收编？”

那人上下打量柳瑶几眼，轻嗤：

“你就是柳瑶？长得还不错，可惜，若不投降，我们盟不会留你一根头发。唉，我懒得废话，我叫霍南，铁血盟副堂主手下的护法。此来有两要求：一，永固寨即刻并入铁血盟，尊盟主为帅，送出一半粮草兵器；二，上贡你寨所有年轻女子供盟里挑选。”

那些手下也哄笑，一副强盗嘴脸。

柳瑶怒得太阳穴直跳：

“休想！”

霍南撇嘴：

“胆子不小，别不识抬举。听说你寨请了神秘高手？让他出来，我要会会。区区宵小，还想阻挡我们铁血盟扩张？”

柳瑶牙关紧咬，想起那个青衫无敌之姿，却又不想轻易将王烛架到前台，遂冷声：

“前辈并非我寨可调遣，你如想试他神通，只怕后悔。”

霍南狂笑：

“我就想看看，他如何能打得过我们副堂主？况且我们背后……嗯？别在这多废话，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若不答应，就血洗你们，全寨鸡犬不留。”

随着真气流转，一股凶煞之气散发。

柳瑶虽有武艺，但能感到对方修为不弱于自己，且后头还有队伍、还能唤来更多。

情势危急。

灰袍老者却在暗处派人观察，没有主动出现。

柳瑶心里那个恨，只能先稳住：

“给我一天时间，我也要问问族里长老，若真不可逆，那就……”

她语带敷衍。

霍南干脆打个哈欠，带手下回到寨外不远处县道上，示意要等消息。

如果永固寨顺从，还得划地给铁血盟；若不顺，从杀戮开始。

柳瑶持刀看他们远去，简直气血翻涌。

铁血盟比罗头哥那等级的势力强何止十倍。

若真打起来，就算王烛能够横扫也未必想插手这么大规模纷争。

可是若不打，她永固寨难逃被鲸吞，自己苦心的改革更无希望。

思前想后，她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那青衫寻求帮助。

这时王烛正坐在后院简屋里，面前摆一碟青菜，一壶清茶。

听完柳瑶诉求，王烛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铁血盟想逼你投降？”

柳瑶点头：

“是。前辈，我知您不是我们寨所能驱使，但看在我确有诚心改过，还请帮我度过难关。否则我寨必遭浩劫，附近百姓也会再受更深的祸害啊。”

王烛端起茶：

“你们愿改，不见得铁血盟就酣然退去。这世间从来就是弱肉强食，另外还有多少万恶势力？灭不胜灭。我何必为你们耗时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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