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坐在青石台阶上,羊皮袄领口还沾着未化的雪粒,膝头的绛红护膝却泛着异样的暖意。叶承天走近时,忽见护膝边缘的锦缎微微鼓起,暗红的暖土粉间,竟钻出三两颗鹅黄的芽尖——叶片细如鼠须,却顶着晶亮的晨露,在残雪覆盖的裤脚旁倔强地摇晃。“昨夜护膝贴着皮肉,暖土块烘得人发燥,”樵夫摸着草绳上的红土碎末,粗糙的掌心蹭过芽尖,“今晨起来,竟听见护膝里有‘簌簌’响,原是山椒粉催出了嫩芽。”
那些嫩芽生在暖土与山椒的交界处,茎秆底端还缠着几丝焦黑的椒皮,却偏要从密实的药末里挣出来,像是从炭火堆里蹦出的火星。叶承天指尖轻触芽尖,凉丝丝的触感里竟藏着细不可察的温热,仿佛暖土的地火余温,正顺着嫩芽的脉络往上涌。护膝上的残雪尚未化尽,却在嫩芽周围融出圈浅湿的痕,像是给这抹生机让出条路——就像樵夫膝头的青黑瘀斑,已淡成太行春雪初融时的山岩轮廓。
“您看这芽,专往护膝的破口处钻。”樵夫指着锦缎上磨开的细缝,那里的暖土粉正被嫩芽根系裹成小团,“莫不是把我的膝盖当药园了?”他笑出声时,山风恰好掠过药园,将药炉上的热气吹得歪斜,几缕白烟缠上嫩芽,竟让鹅黄叶尖染上了层淡金,像极了晨阳给冻土牛膝嫩芽镀的边。
叶承天望着这幕,忽然想起半月前埋下的暖土块——那些得云台山火脉滋养的红土,此刻正以嫩芽的形态,在凡人肌骨间续写着地火的传奇。护膝上的残雪反射着晨光,亮得晃眼,可嫩芽的根须却在暖土深处紧紧攥着山椒粉,如同攥着把打开春天的钥匙。原来最冷的冻土从不是绝路,当暖土的温热遇见山椒的辛辣,当药人的匠心缝进山草木性,再顽固的寒凝也会化作春泥,哺育出破冻的生机。
药炉上的砂锅突然沸得更响,柏枝嫩芽在汤里舒展成太极的纹路,叶承天忽然看见,樵夫护膝上的嫩芽与药园里的柴胡芽、丹参苗遥相呼应,像是天地撒在人间的药引。晨露从草尖滚落的声响里,他听见冻土深处传来细碎的“咔嚓”——那是十年寒瘀在暖土与草木的合力下崩解的声音,是太行山脉用嫩芽写下的医案:原来这世间从没有化不开的冻,只要等得懂天时的人,采得对草木的性,再深的沉疴,也会在某个晨露凝结的时刻,遇见属于它的破茧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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