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还在塔内,我且随你同去!”望着北殇一袭衣衫褴褛不堪,浑身血迹活脱脱像是一个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亡命徒,陌小苏不由得哽咽着说道。
“我有神剑在手,更何况还有五师兄相助,有何惧怕!此乃小事一桩,你且在此安心等着我!”说完,北殇转脸望向趴在半截窗棱上发愣的阡,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冲他笑了笑,说道:“看好她,不然你家巫神又得怪罪于你!”
未等阡回应,北殇甚是潇洒地转身而去。虽是这般轻易之举,他却疼得呲牙咧嘴,还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身板,扬了扬手中紧握的斩天剑,振翅飞往那坍塌之处。
北殇低沉颤抖的声音淹没在风雪之中,陌小苏泪眼朦胧间,透过飞旋于空的雪花,望着他背后那对滴血的金翅和手中晃动的剑影,喃喃言道:“好歹我也是师尊亲收的弟子,怎能袖手旁观。”
眼瞅着陌小苏又想离去,阡麻溜地拽住她的衣衫,嘀咕道:“陌姐姐,你且安分些,不要再让巫神为你分心了。若是你还这般折腾不休,我家巫神早晚得被你害惨!”
“此话差也!”顾池风挤入一扇残缺的屏风之中,卷缩在狭小的角落里,好似自言自语道。还未待阡开口,他又懒懒言道:“你这小子自己没本事,还有脸挡陌姑娘的道。依我看啊,陌姑娘的招术定在你家巫神之上,说不定三人联手还真能将那恶魔毁之!”
“你小子除了会吹牛还有甚用?若是你去,我绝不拦你!”阡听得怒火中烧,捏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顾池风拖出来痛打一顿。无奈陌小苏拽住他的手,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他只得干瞪着两只圆眼,怒视着顾池风。
“我可没那本事,我若有那本事早就将那恶魔痛打一顿了!”顾池风无视阡的怒气,悠然自得地环顾着屏风后面的木柜。突然间,他只觉眼前一闪,一团白晃晃银亮亮的光出现在木柜之中。顿时瞧得他两眼发光,直楞楞地扑向前,竟从木柜里的杂物之中拽出一件好似狐狸毛的披风。
银晃晃的狐狸毛在黑暗中闪耀着迷人的光晕,好似一团皎洁的月光落在了木板缝中,使得屏风之后竟像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月光。如此华丽精致的披风怎能逃过阡那犀利的眼神。
“多美的狐狸毛啊!”阡两眼瞪得滚圆,锃亮亮的目光紧紧地盯住顾池风手中的皮毛。他当然知晓,在楼兰隆冬时节,穿上这件保暖神器也就算保住了半条命。
眼瞅着顾池风已将那皮毛拽出大半,阡已顾不得手中还拽住陌小苏的衣衫,慌得脱手冲上去,嚷嚷道:“给我一半,你身子瘦,撑不起如此宽大的袍子!”
“真没出息!”见二人为身外之物争得头破血流,陌小苏嫌弃得直摇头。趁二人争夺之际,她猫着腰走出了残阁,撒腿往长街奔去。
雪越来越急,铺天盖地,将整座楼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之中,一如晨曦,恍如梦境。大街小巷,残垣断壁已落满厚厚积雪。
风雪呼啸,陌小苏跟随而来,北殇却毫不知情。
就在北殇落脚之际,他手中的斩天剑嘶鸣不已。声声尖锐的剑鸣声化成阵阵剑气击向起伏颤动的地面。
所及之处,雪雾成灰。
霎那间,长街悄然寂静下来,笼罩在一片茫茫雾气之中。只听得北殇脚踩积雪之声,嘎吱嘎吱,清脆干练。
望着长街之上耸立的这座黑不溜秋的庞然大物,北殇紧蹙眉头,神色难看,抿紧唇角思忖对策。此刻,塔基已陷于地下数丈,斜立于长街之上,高耸的塔尖竟离地还有数丈之高。若不是南浔立于塔尖之上,用神鞭将塔身困住,唯恐早就被这怪吼声震散开来。
每当北殇靠近塔身一步,他就会感觉到四周弥漫的极寒气息越来越浓郁,好似一层无形的冰霜将他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这种气息甚是熟悉,好似在何处感知过。
步步相随,寸寸紧逼。
片刻之后,连剑鸣之声都消失在他的耳畔。
北殇顿觉不妙,猛然驻足。沉着脸色,握紧斩天剑,警惕地注视着眼前这座隐与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坠落之塔。
“大师兄!”北殇悄声喊道。
此刻,北殇能察觉出这个令人憎恨的恶魔并未死在他的剑下,且一直隐身于塔内,看来此恶魔着实够强大。思及此,他将目光落在手中的斩天剑上,寻思着此剑之威力他亲眼见识过,邪魅之物对其唯恐避之不及。或许是他根基太浅,悟性太差,光靠一股子蛮力恐怕御不出斩天剑的绝妙之术来。就算有金翅相助,力道还是不足以将恶魔灭之。越思越痛恨,悔年少无知轻狂。若是当初能听得师傅之言,好好习武,今日必定能一展身手。
转念又想,此剑融血开窍,则能金光幻翅,倘若多食些鲜血,定会威力大增。寻思一番,他裂开嘴角,为得意之策暗喜不已。当他凌冽的目光再次望向塔身之时,一种胜券在握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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