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沈昭愿坦然道，"但比起贵妃娘娘，千岁至少给罪妇留了条活路。"

裴卿辞低笑一声，将那朵野花放在鼻尖轻嗅："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他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申时，梅林。别让本座久等。"

说完，他转身离去，墨蓝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如一只危险的鹰隼。

沈昭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裴卿辞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但她知道，裴卿辞对她产生兴趣了，而这正是她翻身的契机。

......

申时将至，沈昭愿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

梅林位于御花园东南角，这个时辰少有人至。

沈昭愿刚到林边，就看见裴卿辞负手而立，面前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摊开一卷竹简。

"迟了三刻。"裴卿辞头也不回地说道。

沈昭愿福身行礼："罪妇路上遇到了贵妃宫里的嬷嬷，不得不绕路而行。"

裴卿辞这才转身，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看来贵妃对你很是'关心'。"

"托千岁的福。"沈昭愿柔声道，"若非千岁召见，罪妇怕是连冷宫的门都出不了。"

裴卿辞轻笑一声，指了指石桌："坐。"

沈昭愿顺从地坐下，目光落在竹简上——《孙子兵法》第十三篇"用间"。

"沈才人将门出身，想必熟读兵书。"裴卿辞在她对面坐下，手指轻叩竹简，"依你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作何解？"

沈昭愿心下了然。这是在试探她的价值。

"死间者，乃故意泄露假情报给敌方间谍。"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如同千岁今日召见罪妇，宫中必然已传得沸沸扬扬。贵妃若知道，定会猜测千岁与罪妇的关系。"

裴卿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继续说。"

"贵妃多疑，必会派人接近罪妇，打探虚实。"沈昭愿微微一笑，"届时，罪妇便可按千岁之意，传递'适当'的消息。"

裴卿辞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瓣："聪明。但本座更好奇，你打算如何自保？贵妃若知道你与本座有牵连，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沈昭愿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心跳不由加快。她强自镇定道："所以罪妇需要千岁给个名分。"

"哦？"裴卿辞挑眉，"什么名分？"

"对食之名，太过轻浮。"

沈昭愿直视他的眼睛，"罪妇斗胆，请千岁举荐罪妇...侍奉皇上。"

梅林间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裴卿辞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沈才人好大的胆子。"

沈昭愿不慌不忙地起身，绕到裴卿辞身后，纤纤玉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千岁息怒。

罪妇若能得宠，于千岁而言，岂非在皇上身边多了一双眼睛？"

裴卿辞没有推开她的手，但声音依然冰冷："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帮你？"

沈昭愿俯身，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因为千岁知道，比起那些庸脂俗粉，罪妇...

更懂得感恩。"

裴卿辞猛地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沈昭愿，你可知什么叫引火烧身？"

沈昭愿任由他抓着，眼中水光潋滟："那千岁...可愿做罪妇的火中取栗之人？"

两人对视良久，裴卿辞忽然松开手，大笑起来："好，很好！本座就给你这个机会。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三日后皇上会去御花园赏荷，你知道该怎么做。"

沈昭愿福身行礼："罪妇明白。"

裴卿辞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对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对食。本座会派人去冷宫接你，你知道该怎么配合。"

沈昭愿微微一笑："罪妇会好好'伺候'千岁。"

裴卿辞眸色一暗，忽然捏住她的下巴："记住，无论你爬上多高的位置，都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说完，他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一咬，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沈昭愿吃痛，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千岁教训的是。"

看着裴卿辞离去的背影，沈昭愿轻轻擦去唇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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