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
澹月刚从撕裂扭曲的乱流中稳住身形,耳畔就传来了一道道惊喜的呼喊。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收紧臂弯,将怀里的幼崽护得更牢,转头看去,就对上了一张张苍白慌乱却难掩喜色的面容,是他的族人们。
澹月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到了扶楹身上。
她正抱着幼崽,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那笑意里藏着令他发烫的默契。
澹月明白,她是知道他心系族人,才会毫不犹豫带他来到鲛族领地。
“阿哥!”汝匆匆赶来,脸色凝重而苍白。
她身后还跟着山海和风海,两人脸色同样难看。
不过,当汝近前,看清澹月和扶楹怀里抱着的鲛人幼崽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既惊又喜:“幼崽出生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迫不及待从澹月怀里接过幼崽,动作小心翼翼。
小家伙也不怕生,轻轻嗅了嗅汝身上的气息,许是察觉到后者的善意与欢喜,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便安心依偎在她怀里,惹得汝眼圈都有些发红。
澹月来不及多说,沉声道:“立即离开海域,所有族人前往陆地。”
毕竟是族长,承担着责任,发号施令时,温柔的嗓音都透出了不容置疑的冷峻。
他敏锐察觉到海水温度正在以异常的速度攀升,整片海域都不安地震颤着。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汝立刻会意,指尖微微发紧地护着怀里的幼崽,转头与山海和风海交代了两句。
不过片刻,族人们就收拾好了必需物品。
在澹月的安排带领下,整个族群有条不紊,迅速朝着陆地上撤离。
澹月揽紧扶楹地腰肢,最后回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鲛族领地。
这如梦似幻的地方正在被暗流吞没,若隐若现间,如同即将破碎的梦境。
他薄唇紧抿成直线,转身便带着扶楹和幼崽决然离去,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预感,他们或许要往远处迁徙了,这片族地,往后大抵是回不来了。
扶楹将幼崽往怀里拢了拢,眉心微蹙,浮现出一道细微痕迹。
按理说《绝嗣兽夫都想杀我》的几个男主,攻略的也差不多了,兽人大陆的天灾早该趋于平缓的,雨季后的短暂安宁让她失去了警惕心,可如今,海焰暴乱,规则似乎又在崩坏了,难道,是她攻略的速度不够快??
思及此,扶楹抬眸看向被暴雪沉沉压住的幽暗海面。
当陆地和深海同时陷入危机,灾难频现时,这些兽人还能去哪儿?
在鲛族被迫往陆地上撤退时,其他海底部落也纷纷舍弃栖居多年的领地。
可饶是如此,海底沸腾的岩浆仍如同凶兽般,到处肆虐,逃窜稍慢些的兽人海兽,顷刻间就被赤红的浊流吞没,甚至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湮灭成了灰烬。
整片海域到处回荡着绝望的哭泣与尖叫,曾经璀璨的海域,沦为了人间炼狱。
*
螣怀抱着团子和长生赶到北山海域时,眼前已是一片混乱。
数不清的海兽人正从翻腾的海水中仓惶逃出,转瞬便褪去属于海兽的尾鳍和腮线,一个个瘫软跌坐在厚厚的积雪中,呆滞地望着蒸腾出白雾的海面,怔怔出神。
很快,压抑的呜咽与哀泣在人群中蔓延开,像是一个悲伤的信号。
漫天大雪簌簌而落,将一切都笼罩得模糊、朦胧,又遥远。
螣作为陆地兽人,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场面,心头莫名发紧。
他的雌性此刻还在深海中,且正在经历最危险脆弱的生产时刻……
螣不自觉收紧了手臂,将两个幼崽抱得更紧。
一路上,团子一直在低声啜泣,此刻哭累了,正趴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她眉间略显宽松的黑金色额带被风雪吹得翻飞,时不时掠过长生好奇地目光。
小家伙睁着七彩琉璃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姐额间飘动的带子,须臾,他收回目光,听着周围海兽人此起彼伏的悲戚声,乖巧地贴着螣的颈窝,安静的近乎可怜。
螣心中不安越发浓重。
他随手拦住一个神色颓丧的海兽人,沉声问道:“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海兽人原本灰心丧气,压根不想理会,可当他抬头看清螣地模样时,吓了一跳。
后者身上血迹斑斑,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额心的七角星纹正闪烁着光泽,危险至极,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神,是个狠角色。
海兽人吞咽了一口唾沫,硬生生将满腹怨气压了下去。
他哑着嗓子道:“是海焰……海底突然冒出了海焰,整片海域都在沸腾,我们这些海兽人被兽神抛弃了,离开大海,没了栖息地,我们早晚会死的,呵。”
说着说着,海兽人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惨笑一声,脸上又浮现出扭曲与绝望。
海兽人虽然可以化作人形在陆地上行走,但并不能长期离开海水,否则会浑身溃烂而死,海焰毁掉了他们的家园,海水温度急剧升高,他们有家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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