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日头给院子里的海棠树都镀上了金边。
赵瑞刚从废弃的木板中挑出一块干净整齐的,用锯子锯成了大小适中的一块儿,用砂纸仔细打磨光滑。
麻绳穿过木板两端的孔洞,在海棠树干上打了个紧实的活结。
每一道缠绕都仔细检查过,确保承重时候纹丝不动。
木板距离地面的高度也反复调整。
直到估量小铃铛坐在上头晃悠时,脚尖刚好能擦到地上新冒出来的蒲公英。
最后赵瑞刚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劳动成果。
忽然又想起什么,从屋里翻出刘彩云做衣服剩下的红色碎布条。
在麻绳接头处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又在麻绳上小铃铛手把的位置,裹上了一段布条。
免得麻绳磨坏了宝贝女儿娇嫩的小手。
正在系最后一圈的时候,院门外就传来母女俩的说笑声。
小铃铛蹦蹦跳跳跨进门,突然刹住脚步,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树间晃悠的木板。
“这个是秋千,能带你飞起来。”赵瑞刚笑着回答,把最后一个结给系上了。
“我要玩!我要玩!”
小铃铛一听能飞起来,立马跃跃欲试。
赵瑞刚蹲下身,把她抱到木板上坐好,又教她握牢了绳子。
小铃铛的小腿儿悬空着乱蹬,肉乎乎的小手攥着麻绳直发抖。
刘彩云见状,干脆自己坐上去,把女儿抱在怀里:“慢着点儿,铃铛才多大……”
话音未落,赵瑞刚轻轻一推。
麻绳发出吱呀声响,母女俩顿时荡了起来。
“呀!”
刘彩云惊呼一声,双腿本能地蜷缩。
怀里的小铃铛却咯咯笑出声来。
赵瑞刚又推了几下,秋千越来越高,呼呼的风吹得铃铛的小辫子乱飞。
孩子终究是孩子。
适应能力强。
前面还怕,玩起来就疯了。
小铃铛挥舞着小胳膊兴奋地大喊:“再高点儿!再高点儿!”
刘彩云急喊:“快停下!快停下!”
可小铃铛扭着身子直往空中扑腾:“不要停!我还要飞呢!”
赵瑞刚一听,越推越起劲,秋千划出的弧线几乎要碰到海棠树的树枝子了。
满院子都是小铃铛“咯咯咯”的欢笑声。
赵瑞刚听着笑声,心里满是满足。
终于,在刘彩云不断求饶和厉喝声中,秋千缓缓停下。
她腿软得像面条,扶着赵瑞刚半天才站稳,作势要追小铃铛。
小家伙却早有预判,撒腿就往屋里跑。
“都怪你!”刘彩云转身掐了赵瑞刚的胳膊一下,嗔怪道,“揍不到你女儿,我就拿你出气!”
话没说完,就被赵瑞刚的笑声打断。
赵瑞刚揉着刘彩云发红的指尖,眼底满是笑意:“好好好,我的错……要不,下次换我抱着你荡秋千?”
刘彩云脸一红,作势又要打。
赵瑞刚笑着挨了两下。
笑闹了一会儿,刘彩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道:“要是让陈学深知道,你还有时间在家做秋千,估计要气炸了!”
赵瑞刚问:“咋了?”
刘彩云想起下午车间里的场景,有些忍俊不禁:“你是不知道,陈学深和大伯在车间吵了一架,险些要动手。”
赵瑞刚奇怪道:“发生啥事儿了?”
刘彩云抱了一捆高粱杆进屋:“等我先点着火,再跟你说。”
于是。
灶台前。
俩人一边做饭一边聊起下午的事儿。
原来,陈学深总想来找一趟赵瑞刚。
但刘永才不许,几乎眼巴巴地在车间守着他。
偏偏大哥刘忠国和刘守江回到车间说漏了嘴。
在陈学深追问之下,得知俩人刚从赵瑞刚家过来的。
这下陈学深心里不平衡了。
别人都能去见赵瑞刚,为啥偏偏我不能?
肚子里一堆疑问要找他问呢,哪个不是大事儿?
不忍了,拔腿就要过来。
刘永才倔脾气也上来了,才不管你是不是研究所副主任,赵瑞刚没让说找你,那就是不能见。
强拉着陈学深,大有一副真要动手的架势。
陈学深总不能真动手吧?
于是气急败坏地回县里去了。
听完,赵瑞刚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彩云瞪了他一眼:“你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
赵瑞刚道:“我不笑怎么办?难不成去找陈学深道歉?”
刘彩云皱起眉:“道歉不至于,但我总是觉得吧……”
赵瑞刚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尽快适应这一切。”
刘彩云沉默地点点头。
她当然明白赵瑞刚的意思。
如今的瓦窑大队,如同一艘即将扬帆起航的小船。
而赵瑞刚,无可争议,是这艘小船的掌舵人。
那自己呢?
在这艘小船上,自己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老婆大人?”
“啊?不着调!”
刘彩云反应过来,朝赵瑞刚瞪了眼。
青天白日,哪有这么招呼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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