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突然炸响,只见里正拄着拐杖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两个壮实的后生。
围观的村民顿时噤若寒蝉,自动让开一条道。
“成何体统!”宋里正重重一顿拐杖,胡子气得直颤,“两个妇道人家当街厮打,还要不要脸面了?”
张氏和王婶子立刻松了手,慌忙整理衣衫。
宋里正眯起眼睛,转头问围观的人:“怎么回事?”
李寡妇壮着胆子道:“回里正的话,是为着做买卖的事……”
“买卖?”里正冷哼一声,“就为几个铜钱打成这样?”
他转向二人“张氏,你公爹好歹是个官身,传出去像什么话!”
“王家媳妇,你也是……”
张氏打断道:“是她先……”
“闭嘴!”里正厉声打断,“都给我回家反省!”
里正刚走,王婶子就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仗着公爹在县衙当差就了不起
张氏立刻撸起袖子:“怎么?还想再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啊!”王婶子弯腰就要去捡地上的扫帚。
江玉燕急忙拽住张氏的胳膊:“娘!咱们该回去准备明天的冰粉了!”
她朝三郎使了个眼色。
三郎会意,立刻捂着肚子叫唤:“哎呦!我肚子疼!肯定是刚才打架吓的!"
张氏一听可不得了:“怎么了?让娘看看……”
趁这工夫,江玉燕推着车就走。
走出老远还能听见王婶子在后面跳脚骂街:“张翠花!你家那点破事当我不知道?去年秋收时……”
江玉燕加快脚步,低声劝道:“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咱们明天还要做生意呢。”
张氏犹自气呼呼的:"这老虔婆,专会挑事……”
回到家江玉燕打发了张氏,先把数好的二百五十六个铜板放进随身布兜。
其他银钱则和私房钱藏在一起。
江玉燕走进上房,见周氏正坐在炕上纳鞋底。
要想日子过得好还是得在老太太面前多拍马屁……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跟前,从布兜里取出用红绳串好的一百二十八个铜钱,整整齐齐摆在炕桌上。
“奶,这是今儿个我去镇上卖冰粉挣的钱。”
周氏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针线不停:“放那儿吧。”
江玉燕不急不恼,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顺道给您带了包桂花糕,可好吃了!”
周氏这才抬眼,瞥见那包糕点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
系着红绳,一看就是城里老字号的货色。
她轻哼一声:“尽乱花钱。”
“我又不爱吃这些!”
手却已经接了过去。
江玉燕抿嘴一笑,说是不爱吃手上老实的很呢!
转身要走,忽听身后周氏道:“听说...今儿个王婆子又找你娘麻烦了?”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周氏正数着铜钱,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没事的奶奶,”江玉燕道,“王婶子就是嘴上厉害,咱们做咱们的生意,不碍事。”
周氏数完铜板,突然从自己枕下摸出个小木匣,把铜钱哗啦一声倒进去。
匣子一角刻着朵梅花,已经磨得几乎看不清了。
那是周氏当年的嫁妆匣子。
“奶,”江玉燕突然开口,“等攒够了钱,咱们去把您的嫁妆赎回来吧?”
周氏的手猛地一颤,匣子“啪”地合上了:“胡说什么!那早不知道被卖去……?”
话没说完,却见江玉燕已经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您等着瞧吧。”
院子里,三郎正蹲在井边斗蛐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没过两天,回外祖母家的江玉珠被家里的牛车接回来。
江玉珠从牛车上轻盈地跳下来,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发间还簪着一支崭新的银簪。
她看到江玉燕站在院门口,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三妹!”
这……
江玉燕心道:对她这么热情?
江玉珠的眼中再没有之前那种愁云惨淡的神色,反而闪烁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光芒。
她接过江玉珠的包袱,故意试探道:“大姐,外祖母家可好?”
“好着呢!”江玉珠声音清脆,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你们带的糖。”
江玉燕受宠若惊地接过。
这大姐回了趟外祖家也太开心了吧!
对她的脸色都这么好。
江玉珠脚步轻快地往院里走,裙角飞扬,完全不像个刚被退婚的姑娘。
江玉燕若有所思。
大姐这副模样,倒像是甩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她想起之前江玉珠得知要嫁给那赵家小子时,苍白的样子。
周氏从正屋走出来,江玉珠立刻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道:“奶,我回来了。”
周氏上下打量她一番,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厨房给你留了饭。”
接着又宽慰她:“那赵家小子配不上我孙女。退了正好,省得糟践人。”
粗糙的手掌在她肩上轻轻一拍:“我江家的姑娘,还怕找不着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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