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正叫上分局刑侦支队的骨干开会对这次案件顺利侦破进行总结的时候,只见许阳仍旧有些愁眉苦脸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啪嗒。”
许阳点燃手指上夹着的香烟,低声喃喃道,“这次的案件未免也太蹊跷了一些,路劲城卧底在贩毒集团核心层,那为什么又让扎西刑侦大队的人乔装打扮和这些在蓉城的贩毒人员接头,这样做不是增加了路劲城暴露的危险吗?”
“我不信青柑州领导没有对这件事情进行预估评测风险性!”
许阳攥紧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零号海洛因与之前江家俊的案子也有关联,而且江家青的案件当时也存在疑点!江家青涉黑不假,但是从当时我和阿正两个人查到的线索能够证实,江家青涉毒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从侦查、立案、逮捕、公诉、判决,这时间也太紧凑了一些,他们就能百分百断定江家青已经全部交待清楚自己身上的犯罪事实了吗?”
办公室里只剩下许阳一人,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左泉被带走时的场景还在眼前回放,那份大快人心之后,一种更深沉的不安却在许阳心底慢慢滋生、蔓延。
这一切进展似乎太顺利了。
从发现U盘,到锁定“山泉”,再到省厅雷霆行动控制左泉,整个过程虽然惊险,但推进得几乎像有一条预设好的轨道。左泉,一个深耕公安系统多年、老谋深算的政委,他的倒台似乎……过于集中了所有的罪证和视线。
许阳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反复复盘着整个案件。
扎西警方的抓捕行动。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间点?行动计划和人员配置按理说是高度保密的,路劲城在贩毒集团卧底,与这条线是不相通的,左泉固然可能泄密,但以他的职位和谨慎,直接介入一次具体行动的细节,风险极大。背后是否还有更高明、更隐蔽的信息传递渠道?
那个神秘的幽灵号码。它与左泉的联系固然紧密,但它的技术反侦察能力极强,资金流向复杂,明显具备更高的专业性和国际性特征。左泉是政工干部出身,他对这种高科技、跨境的反侦察手段,真的能如此娴熟地掌控吗?背后是否有更专业的技术团队支持?
路劲城送来的U盘。这份“礼物”至关重要,但它出现的时机和方式,也透着蹊跷。路劲城仍然身处险境?他短信里说的“账本是真,亦是饵”又到底是什么意思?“饵”是用来钓谁的?仅仅是左泉吗?
还有郝仁义。他只是一个白手套,一个中间人。他的上线是谁?下线又是谁?那条毒品链条和资金网络,左泉真的是最终的掌控者吗?还是说,左泉自己也只是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个隐藏得更深的“老板”?
许阳猛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将案发以来所有的关键节点、人物关系、疑点一一列出。
左泉的名字被圈在中心,但许阳的笔尖却在其上方停顿了很久,最终,他在左泉的名字上面,重重地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代表着那双可能的、无形的推手。
左泉的倒台,或许并非案件的终结,反而可能撕开了更深黑幕的一角。对方断尾求生,丢出左泉这个分量足够的“替罪羊”,来换取自身的安全和潜伏的继续。
“清理门户……”许阳喃喃自语,想起了左泉之前和王长江说的话。现在想来,这句话或许别有深意。左泉要清理的,或许不仅仅是新区层面的“小角色”,他可能也感受到了来自更高处的压力,或者,他本身也是被清理的对象。
电话铃声打断了许阳的沉思,是白若郁打来的。
“许支”,白若郁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兴奋出声说道,“账本数据经过深度恢复和关联分析,发现‘山泉’账户的大部分资金,在流入其关联账户后,很快又通过多个复杂的境外空壳公司进行了转移,最终流向的终点账户……注册信息极其模糊,但初步溯源,似乎与某个跨境贸易商会有关联。这个商会背景很深,牵扯面可能非常广。”
果然!左泉并非终点!资金流向了更隐秘的深处!
“而且,”白若郁继续道,“通过技术手段我恢复了一段被删除的通讯记录碎片时,发现那个幽灵号码在案发前,除了与左泉的联系外,还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卫星通话,接入点无法追踪,但通话对象的一个虚拟标识符,与之前追踪到的那个东南亚毒品中间商使用的另一个备用标识符……高度吻合。”
这意味着,那个幽灵号码的直接联系对象,层级可能比左泉更高,更接近罪恶的源头!
许阳的心沉了下去,也同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预感被证实了。
“小白,”许阳的声音异常冷静,“这个消息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电话那头的周正沉默了几秒,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出于对于许阳的信任,白若郁郑重出声说道,“我明白,许支。那我们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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