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夜行衣的领口,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巷内的青石板缝隙里生着几簇野蔷薇,夜风拂过时带起细碎的花香。
李当归的靴底碾过一粒小石子,声响在静谧的巷道里格外清晰。
"比外面暖和些..."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这算什么蠢话?
雀翎却没有嘲笑他。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砖墙上斑驳的苔痕,灰白瞳孔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右肩的弥沙之印微微发烫,却不再是往日的刺痛,而是一种陌生的、令人心尖发颤的温热。
明明只是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漫无目的地行走,明明知道明日还有演武大会...
可为何胸腔里这颗心,跳得如此剧烈?
远处。
紫嫣朱唇轻启:"昙花一现。"
素手翻转间,一抹妖异的紫光自她掌心流淌而出,转瞬消散在夜色中。
巷尾的野蔷薇无风自动,花瓣上凝结出晶莹的露珠——那露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淡紫色。
巷内,雀翎突然驻足。
灰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你闻到了吗?"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突然涌入一丝甜腻的香气。
他皱眉看向墙角丛生的野蔷薇——这些寻常花草绝不该有如此浓烈的气味。
"不对。"雀翎的焚霜蛾发带无风自动,"有问题。"
李当归似乎也察觉到异样。
腰间“辞故人”三尺青锋已然出鞘。
剑锋划过夜空的刹那,巷内骤然卷起一道凛冽剑气。
风压将两侧墙垣的苔藓刮得簌簌作响,空气中那股甜香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痕。
三丈外的阴影里,紫嫣的紫纱袖袍被剑气余波掀起一角。
李当归和雀翎向着远处看去。
剑气掀起的尘埃缓缓沉降,长街尽头的一道黑影逐渐清晰。
月光勾勒出来人纤细的轮廓——一袭贴身的夜行衣勾勒出曼妙曲线,发间金铃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脆响。
虽未蒙面,但逆光中只能看见她微微扬起的下巴。
"说吧,"紫嫣的声音带着风雨楼特有的矜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李当归和雀翎两人脸上同时腾起红晕。
李当归的剑尖微微下垂。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原因实在不好解释——难道要说自己一时冲动拉着雀翎夜游白虎城?
雀翎下意识瞥了眼李当归泛红的耳根,脸色也有些发烫。
她虽然是北境女子,但还没开放到半夜和一个男人闲逛被发现还无动于衷。
紫嫣看着二人局促的模样,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忽然冷笑:"二位倒是好雅兴。"金丝绣鞋碾过地上破碎的蔷薇花瓣,"深更半夜,来这等僻静处...幽会?"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在巷子里激起细微的回音。
李当归忽然猛地后退两步,和雀翎拉开距离。
"这都是我的主意!"他声音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是我硬拉着她出来的..."
紫嫣金铃一晃,袖中暗香浮动:"倒是有趣。"她打量着二人局促的模样,"你们这种人竟然还会互相开脱?那不如说说..."
"你们背后之人是谁?"
夜风突然凝滞。
李当归瞪大眼睛——背后之人?
大姐李灵芝,二姐李朱砂,这算不算?
...
"白虎城何时有宵禁了?我们深夜出行,难道还犯法不成?"雀翎的骨笛在指尖转了个圈,灰白瞳孔泛起寒光,"倒是姑娘你..."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紫嫣的夜行衣。
李当归慌忙上前抱拳:"在下只是夜不能寐,出来走走。"
他额头沁出细汗,"若惊扰了姑娘..."
紫嫣眸中的锐光稍稍缓和,金铃随着她放松的指尖轻轻摇曳。
"倒还算知礼数。"她声音里的寒意褪去三分,"你们应当明白——"
夜风卷着她袖间的暗香拂过二人面庞:"只要我愿意,随时能查清你们的底细。"
李当归的剑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与雀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荒谬——这都哪跟哪?
"看二位方才身手不凡,"紫嫣指尖掠过鬓边碎发,"不如加入我们风雨楼。"她唇角勾起一抹蛊惑的弧度,"所求之物,皆可..."
"等等!"李当归突然抱拳深揖,腰间的"辞故人"与"见新雪"相撞,叮当作响。
"在下城西百草堂李当归,"他抬头时额前碎发被夜风掀起,"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雀翎的骨笛无声垂落,焚霜蛾发带在死寂的空气中轻轻飘荡。
紫嫣的指尖僵在半空,金铃的脆响戛然而止,脑中思绪翻涌。
她自幼修习观人术,此刻李当归眼中的茫然、雀翎眉间的困惑,都做不得假——这两人竟真不是探子?
他刚刚说自己是——百草堂,李当归?
夜风卷着碎花瓣掠过三人之间。
紫嫣忽然想起情报卷宗上的记载:百草堂李当归,性温良,少言寡语,常为邻人义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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