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孩子的小手,哽咽着说:“儿啊,你可算醒了!”
苏瑶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好好调养。我开几副药,你按时煎给孩子喝,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男子再次向苏瑶和张思贞跪下致谢,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苏瑶和张思贞连忙将他扶起,叮嘱了一些护理孩子的注意事项后,才离开院落,返回医馆。
夕阳将天际染成琥珀色,余晖如同流动的蜜糖,缓缓浇铸在苏瑶与张思贞身上。两人并肩走在回春堂的青石巷,身后拖曳着两道长长的剪影,时而被墙角探出的蔷薇花枝切割成破碎的金箔,时而又在开阔处重新交融。张思贞望着苏瑶发间晃动的碎钻般的光粒,忽然想起方才医案里,她指尖捏着银针,在昏暗中也泛着同样笃定的光泽。
巷口老槐树的年轮里嵌满了岁月,此刻枝叶筛下的光斑正簌簌落在苏瑶素色裙摆上。她腰间的药囊随着步伐轻撞,细麻绳系着的干艾草、紫苏叶便在囊口若隐若现,混合着方才研磨的薄荷与连翘的清香,在温热的晚风里酿成独特的药韵。张思贞注意到她鬓角的碎发沾着几星草药碎屑,像不经意点缀的墨点,倒比精心妆点的珠翠更衬她眉眼间的沉静。
“明日辰时,记得带上《瘟疫论》。” 苏瑶忽然驻足,指尖拂过墙上爬满的凌霄花。花瓣簌簌落在她腕间,与常年佩戴的沉香木手串相映成趣,“城郊医棚的病患多染时疫,王叔前些日子送来的病案里,已有三例转为重症。” 她垂眸翻看袖中泛黄的诊笺,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上次教你的升降散配伍,明日正好验证。”
张思贞连忙应下,余光瞥见苏瑶裙摆沾着的泥渍 —— 那是方才俯身查看患儿时,不慎蹭到的墙角青苔。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安心,仿佛那个总在医馆里端庄持重的苏大夫,此刻才真正走下神坛,成为同他一样沾染人间烟火的医者。他想起她跪在土坯房里施针的模样,素色裙摆铺展在满地药渣间,竟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幅写意的《悬壶济世图》。
转过街角,回春堂的青瓦飞檐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檐角铜铃被风拨响,清脆的声响惊起栖在梁间的燕子。苏瑶忽然轻笑,指着药铺门楣上新刷的匾额:“前日让李木匠重漆的招牌,‘回春堂’三个字倒比从前苍劲了些。”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雀跃,全然不见方才诊治时的凝重。
张思贞仰头望去,新漆的匾额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鎏金的字迹如同悬在半空的符咒,仿佛真能镇住世间百病。他忽然懂得,医者的仁心不仅藏在银针药石里,也藏在这些细微的、充满人间温度的期盼中。晚风裹着远处炊饼铺的香气掠过,他望着苏瑶推门时被灯笼照亮的背影,暗自发誓要将今日所学,化作守护更多生命的力量。
张思贞垂眸望着两人交错的影子,素日温润的面容难得显出几分拘谨。春阳将他们的轮廓拓印在青石板上,他注意到苏瑶影子里微微扬起的裙角,像振翅欲飞的蝶,而自己的影子则拘谨地缩在一旁,随着槐树摇曳的枝叶碎成点点金斑。今日救治孩童时浸透后背的汗水已干,只留下淡淡的药渍,此刻却又因师父的褒奖在脊背上泛起细密的热意。
他下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本《小儿药证直诀》,粗粝的指腹触到卷起的毛边。这册书不知被他翻阅过多少遍,连书页间夹着的薄荷叶标本都褪成了枯黄色。方才在昏暗的土坯房里,当苏瑶将银针精准刺入孩子百会穴时,他就站在油灯旁,就着昏黄的光晕,颤抖着双手调配银翘散 —— 每一味药材的克数都反复称量,连薄荷的香气都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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