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总督府仿若被阴霾沉沉笼罩,往昔那热闹非凡、歌舞升平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云惨淡。
“马新贻竟在自己的汛地遇刺......”这一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令官文只觉五雷轰顶。
然而,在一众下属面前,他强忍着内心的惊惶失措,竭力维持着镇静自若的表象。严令左右务必谨言慎行之后,他匆匆将公务草草安排完毕。待回到后衙时,暮色已然深沉,黑夜正缓缓吞噬着大地。
此时的官文,只觉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疲惫到了极点。
他挥手屏退近前伺候的下人,独自瘫软地跌坐在那太师椅上。
直到此刻,心头的震惊才如潮水般汹涌,彻底地将他淹没。
紧接着,恐慌就如一双无情的大手,迅速而有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
“咚!咚!咚!” 心跳急促得好似战鼓擂动,每一下跳动都仿若重锤,狠狠地敲打着他那已然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懊恼与自责在他心底疯狂地翻涌、交织,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心中无比清楚,一场大祸已然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但这件事他根本无法隐瞒,非但不能隐瞒,还必须立刻上报朝廷。
“上报朝廷吗?可你又怎能不报呢?”官文的心理防线几乎濒临崩溃。
一旦上报朝廷,势必要面对朝廷的雷霆震怒,可他该如何应对朝廷的问责呢?若说在朝廷那边,凭借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人脉,尤其凭自己是慈禧宠臣的关系或许还能勉强应付过去。他脑子里想起慈禧对自己工作给予的“办事和平精细”高度评价。
然而,同僚们借机发难,才是最为棘手、令人头痛欲裂的难题。究竟该如何防范政敌趁此机会大肆攻击呢?
此刻的官文满心忧虑,焦虑得坐立难安。平日里那令他满意非常的太师椅,此刻却好似布满了尖刺,让他怎么坐都觉得扎人,浑身说不出的不舒服。
湖广总督府的铜漏声,在这清冷的暮色之中,愈发显得孤寂清冷。檐角的铁马,冷不丁被夜风惊醒,发出一阵细碎的叮当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压抑的氛围添上一抹悲凉。就这样,官文独自深陷在黑暗里,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应对之法。他握紧的手掌,因用力过度,竟将太师椅的把手都攥出了汗水。
“笃笃”,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瞬间惊碎了满室的死寂。
门外,苏拉太监双手捧着羊角风灯,那昏黄的灯影,在雕花隔扇上摇曳不定,投下好似颤抖蝶影般的光影。
“奴才…… 奴才见天色已晚,不知主子爷是否需要添盏灯?” 苏拉太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官文喉结微微动了动,强行将喉间涌起的那股咸腥血腥味咽下。
“进来。” 他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得如同生锈多年的铜锣。
房门缓缓打开,羊角风灯那微弱的光芒,一时间充盈了整个屋内的空间。
苏拉跪行着去点灯,眼角不经意间扫过官文。
他分明瞧见,总督大人的脸在那摇曳的光影中,青白得如同纸张一般,
而眉心处的川字纹,深得又仿佛能夹死蚊子。
他暗想,平日里,自家主子一向以沉着冷静示人,可此刻......,
他暗暗瞧着官文额头上的一滴冷汗,正顺着颌下那三缕长髯,慢慢地滴在朝珠之上,继而又落在袍服上,洇出一片暗红的水渍。
那苏拉吓得不敢再多看一眼,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好不容易完成这一切,他躬身行礼,正准备退下,却突然听见官文喊道:“慢着!”
苏拉手猛地一抖,连忙又跪了下来,“主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请莫师爷来。” 官文目光直直地看着这苏拉说道。“嗻!” 苏拉应了一声,倒退着准备离开去办事。
这时,又听见官文在上面问道:“你今夜看到了什么?”
“回……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啥都没瞧见!” 苏拉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地,声音打着颤,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官文冷哼了一声,“去吧,嘴巴放严实些。”
待苏拉离去后,官文再度陷入沉思。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急促的 “哒哒” 声,好似在尽情宣泄着内心那无法排遣的焦虑。
与此同时,武昌城内的这场变故,也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传到了远在黄州城的萧有和耳中。此刻,萧有和正于自家府邸内闭目养神。
五人领导小组的决策是正确的,太平军那出人意料的转向,让曾国藩措手不及。
在夜鸢提供的强有力情报支持下,赖文光所率的太平军前锋,没费多少周折,便顺利拿下了兵力空虚的黄州。
正当太平军严阵以待,准备应对清军的反扑之际,湖广的清军却好似突然陷入了冬眠,仅仅只有一些地主豪强的武装力量偶尔前来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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