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理性的人,也需要踩在他最敏感的节点上,才容易一举成事。
楚音肯陪着柳氏及镇南王府在御书房闹一场,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新约之事。
只是,如今能想透这些事的人,似乎并不多。
但龙渊显然是其中一个已经想透全部事情的人,他讨厌现在这种状况,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现在居然开始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可这反而让龙渊更有兴趣了……
暗夜,他独自坐在矅武府内,斜靠在椅子上喝酒,喃喃自语,“有意思……呵呵,有意思……”
……
盐行九道新约推行,尘埃落定。
如同注入清泉的枯河,封家的盐路生意骤然又添新气象。
盐引稳定,盐税明晰,公库保障,各地盐商心头大定。
锦州封家十二盐行门前车水马龙,运盐的骡马队昼夜不息,铜钱银锭流水般淌入库房。
昔日凋敝的封府,门庭重新焕发生机,仆役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封老夫人虽深居简出,偶尔听闻账房报上的进项,浑浊的眼中也会掠过一丝复杂的微光。大夫人苏氏则更显沉稳,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楚音撑起稳固的后方。
然而,表面的繁荣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一日,楚音处理完盐务,命清砚备车,前往天牢。她要去见楚靖苍与柳氏。并非为了宽恕,更像是一种仪式,一次彻底的告别。
天牢深处,腐臭与绝望的气息浓重。
楚靖苍蜷缩在角落,昔日侯爷的威仪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具被恐惧抽空的躯壳,眼神空洞地望着冰冷的石壁。
柳氏则形容枯槁,见到楚音,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光,踉跄扑到栅栏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铁条。
“音音!音音你来了!娘错了……娘真的错了……”
柳氏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娘瞎了眼,信了他们的鬼话!害了你,害了楚家!娘该死!你救救娘……救救你爹……看在我们养你十四年的份上……”
楚音隔着冰冷的栅栏,静静地看着她。
十四年的记忆碎片般闪过——温暖的怀抱,严厉的训斥,最后定格在塞入花轿时那双冷漠决绝的眼睛。
她心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楚夫人,”她的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涟漪,“十四年养育之恩,楚音用三年活葬之苦,已尽数偿还。从今往后,两不相欠。你们的罪,自有国法裁决。我来,是送你们一程。”
柳氏如遭雷击,伸出的手无力垂下,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她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彻底崩溃。
楚靖苍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只嘴里像是无意识地念叨着,“楚音,你好狠,你狠啊,你听到没有,是族人流放三千里……”
柳氏这时候却忽然回了一句,“反正我的儿女都死了,其他族人流放三千里都太少了,应该把他们都杀了,杀了……”
楚音懒得再看他们狼狈绝望的模样,就这样淡淡地转身离去。
身后是柳氏绝望的哀嚎,在阴森的天牢里回荡,如同地狱的挽歌。
马车驶离天牢,驶向锦州城郊。
车窗外,暮色渐沉。行至一段僻静的官道,两旁密林森森。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寂静!淬毒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尖啸,精准地射向马车!
“有刺客!”清砚厉喝,长剑瞬间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卷向射来的弩箭,叮当声中火花四溅,大部分箭矢被击飞。
但刺客显然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且训练有素。
弩箭只是前奏,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林中扑出,手中弯刀在暮色中闪烁着幽蓝的寒光,直取马车!
他们的刀法狠辣刁钻,招招致命,目标明确——车内的楚音!
清砚独木难支,既要护住马车,又要抵挡四面八方涌来的攻击,瞬间陷入苦战。一名刺客抓住空隙,弯刀如毒蛇吐信,狠狠劈向车厢门帘!
就在刀锋即将破帘而入的刹那——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一柄沉重古朴的长刀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架住了那致命的一刀!火星迸射,持弯刀的刺客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龙渊!
他不知何时出现,玄甲染尘,眼神冷冽如刀锋,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他一步踏前,将车厢护在身后,长刀横扫,势如奔雷!刀锋过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围攻的刺客被这狂暴的刀势逼得连连后退。
“杀!”
刺客首领眼中凶光一闪,低吼一声,余下刺客不再顾忌,悍不畏死地合围而上。
龙渊以一敌众,刀光翻飞,如同在夜色中绽放的死亡风暴。
他的刀法大开大阖,霸道绝伦,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硬生生在刺客的包围圈中劈开一条血路。
清砚压力骤减,默契地配合龙渊,护住马车另一侧。
然而,刺客毕竟人多势众,且悍不畏死。混乱中,一道阴毒的刀光贴着龙渊的刀锋空隙,刁钻地刺向车厢侧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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