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缓缓诉说起他的一生，

从登基百年后，苦寻长生的昏聩，再讲到与天道的交易，

直到最后换来人间赤地的追悔莫及。

令孤震惊的是，原来老师就是那传说中带领人族走向巅峰的二帝！

原来，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以及恐怖的魔，本是人族的一脉。

只是因为天道无情，

划分三界，

如今的人间才变成这副模样！

老师说他如今已得长生，可代价太大，以至余生都在悔恨。

为了补偿过错，

他苦心钻研不需灵气就可使的法术，最终研究出了以性命驱动的法术。

可天道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给他，

这些法术老师无法使用。

为向人间百姓赎罪，

老师便设立神算一职，

由他这一脉的后代担任，

学习法术，代代传承。

负责燃烧寿命，沟通天神，辅佐人帝，修补人间。

担任神算者，代代早夭。

而老师也只能痛苦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再继续培养下一位神算。

老师说，

这些报应，都是他应得的。

七千年来，

人帝之位才传了一百多回。

可神算的位子上，已经坐过上千人！

近些年，

神界的天兵天将越来越难请动了。

最开始神算沟通神界，请天兵天将出手，需要供奉人间奇物。

但神也有七情六欲。

有许多贪婪的神明，看准了这一点，有意制造天灾人祸。

于是天灾频发，

可是，

以人族之力又无法阻止，只好咽下苦果，低头请神出手。

直到人间珍奇之物逐渐空绝，

这天上诸神才不再贪婪。

可，

如今没有奇物供奉，就请不动神明，神算之位就相当于虚设。

人间环境正不断恶劣。

若遇上真的天灾，没有神界帮助，只能眼睁睁看百姓死去。

“人帝，老头我已经看了几千年的人间困苦，现在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长生有时却也是无尽的折磨，尤其是看着这人间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番田地。

当年和天道的交易，我错了。

这一件错事，让老头我悔恨至今。

曾经的傲气，在这几千年的日夜，都成为划开我心脏的利刃。

直到现在，

我才终于想明白了始帝所说的天下无神是什么意思。

无神，未必就比有神要差。

可头顶有神，那么人族的一切苦工都可能变成神的嫁衣。”

“老师……”

“我知道人帝今天来所求何事，定是那人间又出了苦难。但从你即位那时，人间已经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老师陷入追忆，

缓缓道：

“我也曾用资源与神界交易，换取几位人族天骄上神界修炼的机会，期冀能脱离神界帮助，造神来自力更生。

可那神帝竟恐惧人族与他们一般无二的修炼速度，将那些天骄处死，不许人族登天！

自那以后，我的最后一丝盼头也终于断了。

人帝，这些年请天将出手，你知道付出的是何代价嘛？”

孤看向老师那颗孤零零的头颅，

心中有了猜测，眼神中满是惊恐。

“没错，当初我苦求长生。可如今，长生使我苦痛。

既如此，那不如舍弃了长生，用老头我这最后一点微薄之力，向人族赎罪。

这些年用于祭祀的物品，就是老头我这一身残躯！

幸好，

当初天道只收走了我的修为，可老头我却已成就圆满之躯。

原想着这一身骨肉没什么用处，可如今能作为祭品，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再出一份力了！”

老师那颗摆在地上的头颅笑了起来。

他说道：

“一双腿，换得南方灾平！

一双手臂，换得沃野丰收！

一条脊椎断为五份！换取这几年的千万黎民性命！

如今，

我只剩下这颗头颅了。

来，人帝，捏碎我的头颅，将骨头磨碎，与血肉糅在一起，最后请一次神吧！”

“老师！”

看见孤痛哭流涕，老师声音低沉道：

“人帝，

这些年你学了不少，应该也能看出。

这人间已无望了，

而人族，终究会灭于神魔之手。

孤，我……

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帝，

现在只是一个不敢看见人族灭绝的懦夫。

期盼着这一点点奉献，能够向人族赎罪的懦夫。

人帝，动手吧！

我曾亲手带人族辉煌，也亲手断绝了人族未来。

我知道死亡对我来说算是解脱，

可是，求求你了，

别让我真的看见人族灭绝的那一天。

人帝，

我的学生，动手吧……”

…

孤泪流满面的伫立良久，

最终和站在一旁默默聆听的神算一起，将老师的头颅寸寸敲开，研磨成贡品。

请神，

平息了灾祸。

老师最后应该走的很痛苦，可他最后的表情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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